这简直是‘羊入虎口’;罗佑却是面色舒展,本就不大的眼中盛满了笑意。
安启平看着一脸认真询问的安秋鹜。刚才就是这个往日看着乖顺的侄女让身边的丫鬟叫醒他,并附在他耳边说了那些话。
他闭了闭眼,半晌才对着罗佑道:“秋鹜说的在理。罗大人,劳烦你让三公子写一份和离书,让婉儿带着孩子和离!”
众人像见鬼一样盯着安启平。安虎哈哈一笑,了然于胸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要说聪明劲还得是鹜丫头。虽不知她给老二说了些什么,但想来一定是可以触及他最根本利益的话。
这世间什么都可以变,唯独利益坚如磐石!
罗佑没想到安启平会突然改口,心里的盘算再次落空。当了这么多年的京兆尹,他很会审时度势,只是到嘴的肥肉他又怎会轻易割舍。
先前安启平这个做父亲的都没有松口,他尚且还有几分说辞;如今安启平松了口...
“既然二爷都如此说,本官自然没有强迫他二人再续夫妻缘分的道理。”罗佑慢慢踱步到主位坐下。
罗斌以为他爹屈服了,忙叫道:“爹...”
罗佑抬手止住他的话,“只是,当年安婉是先与我儿私相授受后才嫁入我罗家,嫁入罗家时已不是完璧之身”
他话音刚落,何氏不顾仪容奔上前咬牙切齿道:“罗佑,你别太过分!”
“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如何长街偶遇,如何花宴相邀,如何步步为营地让婉儿深陷其中!罗佑,你问问你儿子,你让他摸着良心说,这一切不是他的计谋?不是他耍得手段?”
安婉常年被安启平拘在后宅,以女学女德教之,看着虽乖顺但心中早起叛逆;后来一次偶然外出在长街上碰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罗斌,那时还算相貌堂堂的罗斌便在安婉的心上泛起了丝丝涟漪。
后来罗斌不断制造偶遇,给了两人相处的机会。
安婉到了适婚的年龄,安启平作主要把她许配给自己早已相中的一个读书人;安婉心中那股叛逆之心顿起,便与已有情意的罗斌私定终身;那罗斌本就是个花丛浪荡子,见好不容易看中的鱼儿上了钩,便花言巧语引诱,安婉哪里见过这般,便把清白之身给了出去。
罗佑不以为然道:“夫人,就算我儿有意为之又如何?”
那厢罗斌也呲牙咧嘴随声附和:“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何氏没想到这父子二人当真这么不要脸,一时气急,也懒得与这父子多费口舌;只吩咐身边亲信和随从去后院接了安婉母子,便要强行离开罗府。
安虎没有反对算是默许。
罗佑哪里肯干,又差人拦下来。一来一回,厅中又乱作一团。
正闹得难解难分,有下人急匆匆地跑进来在罗佑耳边低声耳语。罗佑脸色一变,幸灾乐祸得笑意就这么僵在脸上。
他忙吩咐近身的管家,那管家闻言一脸凝重,正待出了正厅往前头行去。
“罗大人,是何人拜访?这么急着让管家去迎接。”安秋鹜往椅背上靠了靠,冲着门口处扬了扬手,“罗府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现在能来拜访想必一定是紧要之人。皎月,你随管家一同出去看看,千万别起了误会,以为是我们诚阳侯府是不明事理的人家。”
皎月闻言就要和管家一同出去。
罗佑哪里料到安秋鹜突然说出这番话。心里头本就焦急,忙不迭道:“二姑娘多虑,不过是本家的亲戚来府上,说不到咱们两家这事上。”一边忙暗自给管家使眼色,那管家也是机灵,陪着笑脸弓着腰就往外头奔去。
安秋鹜也不反驳,轻笑道:“原来,罗大人还有青楼的亲戚!”
青楼?众人心里都明镜似的,京兆尹哪来的青楼亲戚!
久不说话的安启平接着问道:“秋鹜,你是说登门拜访的‘亲戚’是青楼中人?”他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安秋鹜看着一脸紧张的罗佑父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既然二伯父好奇,皎月,你去请这位罗大人的‘亲戚’过来一聚。”
罗佑慌了神,哪敢当真让皎月去请,这找上门来得正是青楼中的龟公。他狠狠剜了眼罗斌,当真是恨铁不成钢!
“二姑娘真会说笑”他皮笑肉不笑,眼中却满是警告之意。安虎或是安启辙他尚可以敬重三分,但安秋鹜这个小辈,即便出身诚阳侯府他也无甚惧意。
他陪着笑脸,“侯爷,世子爷、二爷,确是下官的亲戚,所来也是为了家事。说到底咱们做父母的也都盼着儿女能够和和美美,不论今日结局如何,在外人眼中下官和诚阳侯府早就是密不可分的”他说着还用两根手指比了比,意为亲密之意,“便不要伤了两家的和气,也别堕了侯府的名声。”
“二姑娘到底还未出阁,这样贸然插手堂姐与堂姐夫的夫妻之事,若是传出去外人要如何看待二姑娘...”
安秋鹜轻轻一笑,也不恼,“罗大人不用顾左右而言他。”
“皎月,去把登门拜访那人提进来!”
皎月得令如蛟龙入海,起身几纵,人已在几丈开外。
罗佑哪里想到这是个会武的丫鬟,只来得及高呼一声,“快拦住她...”便戛然而止。
“侯爷!”
“世子爷!”
“二爷!”
无人理他
“世子妃!”
安虎从始至终都没有打断安秋鹜的话,只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时而拧眉,时而捋须摇头;事已至此,谢漪澜又怎会不明白安虎的用意,便只示意性地点了点头。
无人觉得安秋鹜做事不妥。
罗佑心中最后那点火苗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