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到了我的手上,你还能管我怎么花不成?”
“不敢不敢。”陈宴清目送这小姑娘出门,在门口的檐柱下解了绳子,牵着那头浑身漆黑只有头上一团白的驴子逐渐远去。
他不由一叹:“奸商啊奸商,你这辈子算是舍不下这些阿堵物了……”
“你在这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只见陈宴清身后挂着“当”字的门帘从中一分为二,出来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老头,两鬓斑白,精神头却极好,一双眼睛又亮又利,一瞧这便是个精明的人。
“我说你孙子我刚刚做成了一笔八百两白银的生意,”陈宴清上前扶了他在柜台后面坐着,“还收了一个水头挺好的玉佩。”
本来是叫陈宴清去吃饭的老者寿眉一挑:“那我得看看这玉佩到底有多好,值不值这八百两的银子,让你看会儿店都能做成一笔生意……哪家儿的人这么不讲究,一个孩子的生意都敢做。”
陈宴清笑了笑,那装着锦鲤佩的锦盒还放在柜台上,他便推到了老者面前:“来跟孙儿做生意的也是个孩子呢,大不了孙儿几岁。”
老者看着锦盒里的锦鲤佩晃了下神,随即将其拿了出来:“这东西……你说那小姑娘年纪跟你差不多?”
陈宴清笑着点了点头。
老者将那玉佩对着外头打进来的光看了看:“嗯,岫岩玉中的极品,河磨玉,岫岩玉多以青色为主,少有白色,更别提这品质、这雕工。”
老者看着看着便笑了:嗯,不是一般的眼熟,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谁也不认识谁。
“——宴清,爷爷问你啊,你知不知道,咱们东家姓什么?”老者将那玉佩放回盒子里,扭头看向身边占着的少年。
陈宴清愣了愣:“姓林?”
老者笑了笑:“林什么林,那是夫人夫家的姓,夫人本家,姓余。”
“这玉佩,爷爷十几年前的时候过过手,”老者笑叹一声,“你今日见的那小姑娘日后再见时,你怕要称上一句少姑奶奶。她拿着这锦鲤佩,便能从咱们还珠斋的账面上支五万两以内的银子。”
老者又将那张母契拿出来瞧了一瞧,顿时笑了:“你看,你这生意做的真好,不仅不赔钱,将玉佩给压下来,日后少姑奶奶来赎,还要倒给上一千六百多两的银子——随我,随我,不吃亏。”
这话一出,陈宴清也是一懵,再听得老者的打趣不由急道:“爷爷,别笑我了,那这东西现在怎么办?”
陈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急什么,晚上爷爷往驿站走一趟便是。多加些钱,快马一夜,东家明日清早便能收到信,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走吧,先用饭……”
“你呀,就是心气儿太高,都跟你说了柜上的事没那么简单,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你就当真敢跟人家做生意。”
“掌柜,掌柜,你以为你爷爷我为什么要被人叫做掌柜?可不是仅凭着一双好眼力便就当上掌柜,这里头的沟沟道道,多着呢……”
老者带着陈宴清渐渐走远了,一直不知道在哪儿躲着的伙计这才露了个面,一甩身上的褡裢,用抹布抹过了柜台,这才在兜里取出来个驴肉火烧,坐在柜台后面开始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