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的情形。
那天是周五,学校不要求学生上晚自习,放学也早,宁玉四点就到了家。
她有个习惯,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是先找温暖,用逗猫棒逗它一会儿才能安心做别的事。
温暖只和她亲近,不理其他人,每次她出门,它都会在院子门口等她回来。
可是唯独这一天没有。
宁玉没在院子里看到熟悉的橘棕色,顷刻间慌了神。她随意丢下书包,在别墅里边跑边喊:“温暖,温暖!”
她找得很努力。
别墅共三层,她拿着温暖最喜欢吃的零食,把别墅一层一层翻了个里朝天,还去楼顶的露台花园和地下室找了一遍,每个角落都扒拉开来看。
这些地方灰尘大,宁玉满身灰尘,灰头土脸,新裙子都脏了。
她不在意新裙子,只在意一个小时过去了,她仍旧一无所获。
时间拖得越晚,她的内心越焦灼。
这么长时间,别说看见猫影了,连一声猫叫都没听见。
佣人们见状围在一起。
“哎,小姐这么一搞,我们刚才都白打扫了。地上那么脏,被老爷看到又要骂我们了。”
“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刚刚还问我要地下室的钥匙呢。”
“好像是找不着猫了,现在正急着呢。我们要不一起帮她找找吧?”
“算了吧,大家也清楚小姐在家里的地位,帮了她,没准我们倒霉。”
“也是,就当没看见好了。”
不知何时,宁玉的马尾辫散开,皮筋掉落在墙边角落。她无暇顾及这微不足道的小事,魂不守舍走到了院子里。
园艺师还在打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宁玉问园艺师:“您有看见我的猫吗?那只长得很大的,毛色基本橘棕色的长毛猫。”
她觉得自己几近语无伦次了。
园艺师摇头。
宁玉心绪烦乱,没有在意园艺师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温暖应该在外面。
事不宜迟,宁玉径直冲门。
宁玉在门口撞上了宁继。
宁继只比她大两岁,目前正在涌江大学读书,每个周末都回来。
宁继看着她浑身上下的脏污皱眉:“马上吃饭了,你要去哪儿?”
“我有急事,先不和你说了。”宁玉勉力维持住自己的情绪。
宁继见她神情焦急,不像说谎,当即拉住她的胳膊:“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父亲看不惯这个被迫接回来的女儿,但是他在很多事上都愿意帮衬她一下。
他对宁玉这个妹妹没有太多感情,但他厌恶无用又暴躁的父亲,偏要和父亲唱反调。
“我的猫找不到了。你帮我到处问问吧,我实在没有时间了。”宁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宁继清楚那只猫对宁玉的重要性,心头一软,回忆起了那只猫的样子:“你先别急,家里都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宁玉扳开宁继的手,“我先出去找,你有消息的话,记得打我电话。”
不等宁继再说话,宁玉就跑远了。
宁厉下午一直在睡,刚醒就得知了宁玉的不对劲,他懒洋洋走到门口,撞见宁玉离去的背影。
他问宁继:“这是怎么了?”
“妹妹的猫丢了。”宁继简单回答。
接着,他掏出手机找到温暖的照片,编辑了条消息发到了业主群。
还好他见温暖长得实在可爱,偷偷拍过几张照片当屏保。
宁玉已经急到脑子不清醒了,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这种事应该首先求助大众,才能使效率最大化。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是丢了猫啊。丢就丢了,你也别帮她找了。那只猫整天在家里跑来跑去,动不动就冒出来吓人,丢了正好,我们接下去的日子清净了。”宁厉打了个哈欠,弯腰驼背依靠在墙边,“我们能赏那个小畜生一口饭吃就不错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宁继少见地当面忤逆:“不是,你的歪理根本讲不通。”
话音刚落,宁厉发现宁继不知所踪。
他的一腔怒火不知道往哪里发:“这小子,长大了不听老子话了!”
园艺师上前来:“老爷,我已经把院子里花草都打理好了。听您的意思,您是很讨厌那只猫吗?”
“是啊,我巴不得它早点走丢呢。”
园艺师压低声音:“其实它不是走丢,今天我……”
他的声音渐低,音量合适,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别墅区总比其他小区大,也更荒凉。
宁玉跑着出去,全然不顾小区的流浪狗跟着她的步伐吼叫。
她沿着小区的绿化带一路走,边走边喊着温暖的名字,每经过一个灌木丛都进去扒拉一下。
宁玉会在意每只长相类似的流浪猫,看见它们时,她会有一瞬间的高兴,心脏的血液都快要喷薄出血管。发现不是后,紧随着的是难言的失落,和逐渐冷却麻木的头脑。
温暖体型虽大,但它性格温柔,和未成年的流浪猫打架都不是对手,她不敢想象温暖会遭遇什么。
这样家养了十年的品种猫,一旦成为流浪猫,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它运气不好,碰上了猫贩子……宁玉不敢再想下去。
宁玉喘着气,一分一秒都不敢停歇,生怕错失了找回温暖的机会。
初春的日落时间早,不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