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食堂的八号窗口前,蒋驰逸不过才站了几分钟,便有不下二十个女生上前搭讪。
扫码后接过单子,他离窗口远了些。单手抱臂,另只胳膊的肘关节弯起,显得小臂的肌肉线条越发紧实完美。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曲,美得如同一件精心雕琢的玉制品。
他的拇指滑在手机屏幕,脖颈直得像白天鹅。有女生凑近时,却连眼睛都不挪一下。
清贵冷然的模样,半点不似之前。
言以霜收回视线,笑容别有深意,“学长人气好高喔。”
阮云芷侧眼望去。蒋驰逸一件白混棕的T恤下,是一条浅色牛仔裤。普普通通的穿搭,在他身上莫名就显得很有贵气。
她想不明白,目光落向他短T后背上的logo,神情恍然。
商场明码标价一万八,怕是狗穿也贵气。
这念头一闪而出,阮云芷忍不住想笑。但感觉不太合适,掩饰性的咳了声。
“所以说嘛,你之前说的怎么可能。”灵机一动,她正好带回之前的话题:“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哇!”言以霜眼睛发亮,极有兴趣的追问:“是高中同学吗?”
“不是啦,是青梅竹马……”
说起自己的恋情,阮云芷从不藏着掖着。见舍友听得起劲,便也乐意分享。
她和宋煜诚成为朋友,始于六岁的尾巴尖儿。
彼时从海城到苏城不过半年,将将熟悉幼儿园的生活,阮云芷就得踏入小学的校门。
自此,迎来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噩梦。
苏城和海城,在教育上分不出孰高孰低,只能说侧重点各有不同。阮云芷没能有足够的时间去适应,入学考试一塌糊涂。
偏偏分班不以成绩为标准,她走狗屎运一般被分到均分前三的班级,极其不幸的成为班里的倒数第一——各科老师的重点培辅对象。
那会儿她虽然不再期待邵逸会联系她,却始终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心思的确不在学习上。
再加上老师经常批评她,她又不是土生土长的苏城人,还生着一对奇怪的绿眼睛。久而久之,同学们开始自发的孤立她。
课间十分钟是一个人,课间操是孤零零站在最后面,放学站路队时的沉默更是难熬;
去厕所一定要及时、要记得带纸,没人会告诉老师她在厕所,更没人会帮她送纸;
数学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口算题,千万要抓紧时间抄完,不会有人愿意把本子借给她;
每天下午的餐点,偶尔数量有缺,别抱希望了,班长报给老师时绝对会忘记算她的份儿;
……
诸如此类的小事,数不胜数。她没法跟从前那样,独辟蹊径让自己好受一些。
原因很简单。
邵逸和她成为朋友,就像是,让一个从来没吃过糖的人尝到了甜的滋味。
她渴望能再得到一颗糖,心里积攒了很多委屈,却始终没有告诉父母和老师。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遇见宋煜诚的那天,北风往玻璃窗上旋着弯儿的撞。阮云芷一个人留守在数学老师的办公桌前做题,额上溢满了汗。
一半是被暖气烘的,一半是被自己急的。
新学的竖式计算和她以前学的珠心算起了冲突,她掉进死胡同里,不知道自己算出来的数为什么都不对。
她写了擦,擦了写,耳边反反复复响起数学老师临走前的那声叹息,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淌过脸颊。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阮云芷快速拿手背抹了把脸,把头埋得低低的,短发垂在脸颊两侧。
偏偏那人放好作业,又凑过来看她的习题本,还开口问:“同学,你是不是学过珠心算?”
她很诧异,但没多说什么,只低低应了声。
“果然。”稚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伸出手,指着她正在写的那道题,“竖式计算和珠心算的计算方法不同,要从低位往高位,也就是从右往左算。”
阮云芷听他的,果然得出正确答案。
“是对的。”他说:“你接着算。”
他一直没走,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写完一题,便说一句:“对的。”
老师离开前只留了侧上方的一盏灯,光线完全被她垂落至桌面的短发挡住。阮云芷却始终没有撩起头发、别在耳后,她不想被他看见眼睛的颜色。
终于,最后一道题也写完了。
“你很棒嘛!写的都是对的,字迹也很工整。”
她差点哭了,但还是努力忍住。抱着习题本转向他,头低垂着,声音发着颤,“谢谢。”
已经很久没有人因为学习表扬过她了。
“不用谢。”他大方又随和,等在她身旁,“我们一起出去吧?”
“好。”
她不得不抬头,不小心与他对视时像做贼似的,眼睛到处乱瞟。
两相对比,他极为坦然,表情、语气与刚刚别无二致,“我是宋煜诚,在二(3)班。你呢?”
“我在一(4)班,叫阮云芷。”
后来,阮云芷知道宋煜诚家做的是外贸生意。
每逢假期,他都会跟着爸爸宋启明到处跑。从小见过形形色色的外国人,自然不会觉得她的绿眼睛有多特别。
不过,听了阮云芷在班上的处境,宋煜诚还是很能理解。
他极富爱心、同理心,且行动力超强。
在元旦前的一个多月,宋煜诚向身为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