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蓁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渐渐摆脱了四肢酸软头脑昏昏沉沉的状况,也能慢慢下地走一走了,许是因为先帝新丧,卫临除了她醒的那日在身边守着,待解释完她怎么出宫的以后又赶回了太医院,这几日更是直接住在了太医院不见回来,她倒只能自己揣摩现下是个什么境遇,好在她这几日也并非全无收获,将卫家的情况问了个清楚。
她身边两个丫鬟一个年长一些的顺儿,今年十八,是卫临母亲身边的人,年幼一些的叫雪梅,今年十二,是她来之前几天买的,也不比她多知道什么,她好些消息都是从顺儿口里打听来的。
整个卫家在一个一进的四合院里,是卫临当上了正五品的院使时分的,最北面正房分为三间,当中那间是祖堂,供奉着神位和牌位,东次间住着卫母,西次间空着无人居住,正房两侧是两间耳房,东侧耳房被当做库房,西侧耳房是家中女仆住所,又有东西厢房,现下她住的这处是西厢房,卫临就住在对面的东厢房里,连着大门的倒座房则隔成了三间,最里面一间改成了厨房,中间用作会客,最外边紧挨着大门一间用作家中门房男仆居住。
卫家人员也不复杂,主子只有卫临母亲卫夫人和卫临两个人,卫母年逾四十,身边有一个张妈,是打娘家带过来的老人,与管着外边事务的张中良是一家人,这一家子住在外头。厨房里的厨娘是外头雇来的李妈妈。另还有两个年岁大些的丫鬟,一个叫平儿一个叫顺儿是五年前卫母将身边的年岁大的丫鬟放出去时买进来的,由张妈一直带着,自己到来的前几日又买了两个小的,都十二岁,一个春儿一个红梅,但怕不懂事伺候不了人就将春儿换到了倒卫母身边,两边都是一大一小好带着早些适应。卫临身边就一个小厮长贵,平时帮着跑腿一应事宜,院子里还有两个男仆,做些种花劈柴之类的粗活,还有个门房管着大门一应事宜,至于卫临去太医院则是租了一车夫的马车,每日按着时辰接送,有急事时就让人去告知。
按理来说她一个身份来历不明又父母双亡的孤女,问起这些她都想好了顺儿的反应,或许会有些防备,绕着弯说些没干系的话,但是说来奇怪,无论她问什么,顺儿总是笑意盈盈,知无不言,她摸不着头脑,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好处就是短短三天她就把想知道的都问清楚了。
这三天里她也一直在思索她的去路,腕上的红痕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之前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只是卫临说将名字还给她,又让她想起了那些往事来,想起母亲说起她名字时那温柔的期许来,或许进到宫里让她迫不得已做了太久的叶澜依,那么现下,她是否可以期许再做回叶兰蓁。
只是卫临……她还是没法回应他的感情,或许能回应的也只有感激,到底感情不能勉强,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得来,她虽然想通了不再为果郡王寻死,但也还是没法忘记那些感情,她也不是愿意拖累旁人的性子,只觉得住在卫临这里不方便,想着搬出去或者做些什么来抵债……几个想法都只等着他回来再说清楚。
……
转眼叶兰蓁到卫家的也五天了,这天天气晴好却不热,她也有了出屋子的力气,卫家对她来说到底还是个陌生地方,她也不敢太过随意,还是严整穿好了一整套衣裙才出了房门,再说到这衣裙,这几日她起不得身,都是顺儿量过了她的尺寸让长贵出去买的成衣,且都是青绿一类的颜色,上头绣的也多是兰花,也不知道卫临到底怎么说跟家里人说的,她缺的东西,往往还没开口就一应都准备好了,没有半分的推脱扯皮,只让她觉得更还不起他了。
……
顺儿半扶着她在院子里慢慢走着,这院里被两小路切成四块,是个田字形,靠近正房那两口各种了棵石榴,许是期盼富贵吉祥、多子多孙。靠近东厢房那下口种着几株桂花,现下正是九月,满院都是香气,甜腻醉人。只是靠近西厢房这下口被刨了个大坑,连块草皮也无,不知道做什么用途。
叶兰蓁也觉得好奇,问道:“这坑是像是最近刨开的,是要种什么?”
顺儿看了眼那坑,道:“原本是石桌椅纳凉用的,姑娘来之前两天少爷却让挪开,然后吩咐刨了个坑,只是还没说要种什么。”
见她也不知,叶兰蓁也没多问,又微倚着她缓缓的走向那靠近东次间那颗石榴树,她这几日闷的慌,此时见那树上挂着几个果子,就想凑近瞧瞧,还没等她走到那树下,就见一团白色远远跑了过来,等近了一看,居然是团绒!又听见一中年女子的声音:“不知道见着什么跑出去了……”
她弯腰去抱团绒,再起身时却看到东次间门口站着个中年美妇,看上去约四十岁,鹅蛋脸上细目弯眉,皮肤细白,一副温和亲切的面相,只眉宇间的痕迹有些突兀,生生多出几分愁苦,一身湖蓝色绸缎衣裙,上绣繁复花样,一看便知是殷实之家,叶兰蓁只猜这怕是卫临的母亲。
再说卫母也正打量着叶兰蓁,心里不住的赞叹她生了副貌美模样,眉目精致英气,生来的明媚艳丽,但一双眼睛沉静如水,倒又添了几丝引人探寻的神秘,配上那一身青色倒让她想到了那晨间半挂着露珠的竹叶。
叶兰蓁想着不管如何她现下借住在卫临家里,卫母又是长辈,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应该打个招呼,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见卫母眼里对她的探究居然变成了一些子……惊慌?接着竟有些慌乱匆匆转身回了屋,她愣在当场,她这几日从未见过卫母,卫母也从来没让人来寻过她,她只觉得怕是自己这身份让卫母不喜,眼见这样一副场景她倒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她惊疑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团绒,又扭头去看顺儿,顺儿眼里带着笑意,看上去有些忍俊不禁,也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道:“这猫是少爷带回来的,说是要送给姑娘,凶得狠,倒是和夫人投缘,这几日姑娘起不来床,少爷就先让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