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本就极为热闹,宾客与主家大多是同僚,相互寒暄在所难免。而晋思齐又深受圣上与太后恩典,巴结他的人更不在少数。蒲与荷光是用脑袋想想,就知道今天的饭局到处都是门道。她扶着夏聆语行至中途,就见一管事匆匆往这边赶,见到她们明显顿住了脚,过来行了礼:“夫人,传将军的话,您今天在别居休息便好,无需来见客。”
乍听之下,像是晋思齐懂得怜惜枕边人,但夏聆语并不高兴,而是问道:“云阳郡主也在?”
“是。”管事低头,似有难言之隐,“云阳郡主随着皇后娘娘一道来的。”
“知道了。”夏聆语垂眸,转而对身边的小姑娘说道,“你随管事的去吧,我先回去了。”
“啊?”蒲与荷不解,“为什么不去?那云阳郡主会为难你?”
夏聆语不答,倒是那管事的劝道:“这位姑娘少说两句吧。”
蒲与荷蹙眉:“我本意并不是要几位难做,既然如此,我便不问了。”
我回去问秦师兄,她暗自想道。
那管事的松了一口气,几人就此分别。蒲与荷去了前院,管事的给她派了个年纪稍长的女使,唤作明瑶,长相端庄,看着十分可靠。明瑶向蒲与荷欠了欠身:“秦姑娘。”
“啊,哦,你好你好。”蒲与荷也学着她的样子,微微屈膝,又很快站直,明瑶轻笑:“随我来吧。”
同样是穿过陌生的长廊,掀开帘幕,里边坐了一屋子的贵妇。蒲与荷看到坐在上位的某人,顿时愣住了。
崔衡?这这这,她是皇后?那皇帝难道?
蒲与荷整个人心惊胆战,冤冤相报何时了!
崔衡见她,却是笑得极为可亲:“是秦姑娘?”
“回娘娘的话,是秦院使家的姑娘。”明瑶答着,依旧恭顺行礼,蒲与荷也忙不迭依样画葫芦,崔衡朝她招招手:“坐过来。”
天呐,我就没见过大美人笑成这样,好可怕!
蒲与荷捏紧了衣袖,龟速挪到了她身边,乖乖坐下。崔衡很自然地拉过她的手,却摸到一手的汗,关切问道:“怎么出那么多汗?是病了么?”
“没,刚刚刚外边玩的。”蒲与荷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对方身上的香味直往她鼻腔里钻,她整个人好像浸在花香浓郁的栀子园里,头脑发胀。没多久,她的脸就烧了起来,通红一片。
崔衡见状:“是不是受寒了?脸上怎么红成这样?”
太紧张了。
蒲与荷不敢说:“屋里太热了。”
崔衡笑笑:“年纪轻就是好,阳气旺盛。”
蒲与荷也只能硬着头皮露出一个良善的笑容。
谁来救救我啊!秦师兄救命!虽然她现在看着贤良淑德,温婉可人,但我好怕她背地里阴我啊!
蒲与荷光是这么想,就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痛。
她还没回过神,又听见一个人说道:“皇嫂这般关心她做什么?她若是病了,秦院使自然会为她诊治,何必你牵肠挂肚?”
蒲与荷察觉到了强烈的敌意。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崔衡左边坐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凤眼薄唇,明明年纪不大,却颇有几分威仪。
云阳郡主?她叫崔衡皇嫂,那她就是皇帝的堂妹了?
蒲与荷看向她,对方却低头喝了一口茶,姿态高到天上去。蒲与荷倒不生气,反倒有些好奇这人在这次的剧情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蒲与荷顿时充满了斗志。
崔衡笑着:“云阳,秦姑娘与你一般年纪,你俩应该能玩到一块去。”
“谁要和她好?她跟着秦院使进出这将军府的次数肯定比我多,谁要跟她好!”
云阳郡主脾气很躁,上来就顶嘴,蒲与荷应声道:“我先前一直住在乡下老宅,从来不跟师——跟爹爹出诊。”
虽然我也不确定那个是不是老宅。
蒲与荷注视着那人,对方却有些不屑:“乡下来的野丫头,也能登这大雅之堂?”
蒲与荷:“……”
“是不是大雅之堂我不知道,但你再出言不逊,这地方就会变成个污糟之地,到时候没面子的是圣上是娘娘,是大将军。”蒲与荷呛声,“还是说你想让满堂宾客看你笑话?”
对方明显动了气,刚要发火,却被崔衡制止了:“云阳,听话。”
“皇嫂你到底向着哪边?”云阳郡主不满,下边坐着的,也有几个帮腔的:“皇后娘娘多年无所出,恐怕也要托秦院使治这绝产之证,自然要与秦姑娘亲近些。”
卧槽,这是大片的瓜田么?我都听到了什么?蒲与荷眼神一转,崔衡脸色不大好,但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丽王妃说笑了,我只是听闻秦姑娘认生,这才想多多照拂一番。”
王妃?那就是崔衡的妯娌了?皇家的关系真复杂……
蒲与荷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明枪暗箭地来回,只想立刻遁地逃走。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圣上要过来,一群人瞬间噤声,危襟正坐。
蒲与荷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她应验了。
当今圣上,真就是商佑。
哇靠,我纵横网文界多年,皇帝姓商的,还真少见。
蒲与荷低着头,满脑子都是上个剧情里商佑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她实在想象不出这人坐龙椅,睥睨天下的样子。
她只会想笑。
可惜,命运它打了个死结。
商佑走到她面前,问道:“是秦院使家的姑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