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野茫茫,放眼望去是白雪皑皑的一片。风雪交加的白昼,他们一行人在雪地里艰难跋涉,奋力赶路。不知不觉间,已步入鞑靼部落的领域。
德维拄着拐杖,抬手接住了片鹅毛般蓬松的雪花。眼见着雪越下越大,实在不宜继续前行,必须先找个地方安置。可那拓达叡竟然擅自带着公主先走,撇下使团一行人无助地在后方追赶。若是不能及时赶上,只怕公主在他手上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使团一行人马为了公主的安危,即便是深陷敌营身不由己,也暂且顾不得性命攸关,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行。
后来走了很久,直至在茫茫的风雪中看见一抹耀眼的红。
众人大喜,使团一行人终于看到了公主的踪影,但与使团同行的拓达叡随从队伍却未曾看到自家主子的身影,不免有些疑惑。
可路还是要接着走下去……
瞳念慈坐在毛裘铺盖的雪地中,寒风中紧紧抱住自己沉思。
没想到拓达叡那个家伙竟然拒绝了她,还把她一个人丢在荒无人烟的雪地里。
眼瞧着风雪越来越大,没有个遮风挡雨的处所,她只得紧紧裹成一团抱地取暖。
感叹道:“果真,靠男人是靠不住。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万事还是得靠自己!”
真正的忻阳公主灵魂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瞳念慈,守护着这具脆弱的身躯。她生怕后面的人不能及时赶来,瞳念慈会冻死在雪地里。
又或者这荒郊野岭,到处都潜伏着食人的野狼,不被冻成冰块儿也可能被狼撕咬至死,成为野兽的口粮。
好在后续使团一行人追了上来,有着其他人照应,她的境地才算好些了。
鉴于风雪越发大了,德维率领整只队伍稍作休整,寻了处地方安置。
一直等到风雪停歇,天气慢慢放晴,众人才收拾行囊继续赶路。
德维发现,原本跟着使团一行人前进的那些拓达叡的侍从们陆陆续续不见踪迹,最后只剩下使团和亲队伍一行人马。
他心想着:“这样也好,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拓达叡终归不是什么好人,他先前对公主万般上心却又突然变脸抛弃,这样的行径不是君子所为。既坏了公主名声搞的人尽皆知,又突然撤开对使团的看守护卫,这一举,仿佛是要将众人置于死地。只盼着在鞑靼部落的老巢不要再看见这个伪君子!”
接着他们越发深入鞑靼部落的腹地,一路所见之景象愈发荒凉,寸草不生。这也怪不得鞑靼部落一直与萧国对抗,争夺边境相对肥沃的土地城池。
为了保证公主的安危,提防一路上所遇的生人,德维特地让春芳和秋月两个侍女跟着公主寸步不离。
断绝了瞳念慈逃跑的念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公主不想和亲,是被逼着上了和亲的马车。但作为随从,其他人没有任何的话语权,无力阻拦皇帝的决策。
与瞳念慈而言,目前来看只有和亲死路一条。
但其实还有一条她不知道的路,一条险中求生的狭路。
德维在奉旨出使送公主和亲的前夜,有人夜访他的府邸,情真意切地恳求他在路上保护公主安危。那人承诺一定会来,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对策。德维感叹对方对公主用情至深,可也爱莫能助。毕竟他也不能抗旨不遵,弃全家性命于不顾之地。
后来那人便一直杳无音讯,德维也没敢在公主面前提起这事。
而事实上那人真的来了。
在距离他们一行人三十余里开外的浅川,冰层断裂的痕迹仍清晰可见。河底沉着公主和亲的皇家马车,但周围已无人迹。
御从南单枪匹马孤身来此,身上背着传家宝剑,形单影只仿若江湖剑客,追着和亲队伍的痕迹一路往西。他将自己从家族除名,抛弃世袭的显贵之位,斩断了那些禁锢他的名利权势枷锁,只为一人而来。
远在几十里之外的瞳念慈不知道有人正惦念着公主的安危,反倒是在被拓达叡抛下之后格外的冷静清醒。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当初她念着雪中送炭的恩情不放,以为爱情萌发于微末之初。但在对方的眼里,救她和之后的安排不过是些不起眼的施舍,都怪她太天真自以为是,轻信他人。
这样想来着实悲观,瞳念慈被祁羽岸保护的太好了,不知世事无常、人心叵测。而惊人的美貌于她,不是锦上添花的点缀,失去了智慧辅助,只变成拖累她的枷锁。
瞳念慈想清楚了一切,赶路的途中也尝试了各种方法。但无一例外都失败,哪怕是撞墙将自己撞晕,也没办法灵魂出窍,回到原先的世界原先的身体。
她被迫认命,去经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别无选择的人生。
连续数月的长途跋涉,一行人昏天暗地的赶路。
好在越往西走,渐渐地风雪小了,天气越发地暖和了。周围的被雪覆盖住的草地露出青色,大地上褪去白色的外衣,换上青翠的内衬。
最后使团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鞑靼部落的深处,水草丰美,遍地牛羊的中心。
鞑靼部落世代游牧而居,而古老的鞑靼王庭周遭透露着游牧民族特有的粗犷以及岁月侵蚀留下的萧瑟之感。与富丽堂皇的萧国宫殿比起来,这儿远差十万八千里。
而鞑靼人的做派也令向来知礼守节的德维倍感压力和屈辱。
瞳念慈初到鞑靼王庭的第一天,便被勒令下马车拜见传闻中的老鞑靼王。
公主未嫁怎可轻易抛头露面,这般随便,岂不是将我们萧国贵女看得比青楼勾栏还要低贱。
德维气不过却没有办法反抗,只得让春芳秋月给公主着装打扮,换上厚重的衣裙,戴上繁复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