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铜钱街上出现了异样的嘈杂,辛有把布幡挂出去的时候,隔壁布店的钱嫂一脸惊吓地告诉她:前面的立得当铺,昨天晚上突然被人抄了铺子,连里头帮做饭的婆子也一块儿绑走了。当铺的那几个伙计日常看着就凶,听说翻墙逃命不得,还拿刀和官差死拼呢。
从布店再过去两家就是立得当铺,能看见一些人正在当铺门口议论,当铺的大门破了,上面贴着封条。
辛有昨天晚上是被什么动静吵醒过,还以为是夜猫打架,踩掉了瓦片。在距离这么近的地方,突然发生了凶险的事情,让她心里也有一些不安的感受,辛有默默地想:但愿宋公府大人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午后,丰乐斋门口来了一辆马车,保母冯氏和白雅如先后从车上下来,辛有一见,迎到门前行了礼。
这一回,冯氏是笑吟吟的,将手里拿的绢包交给辛有,“这是你要的东西,夫人专门让人抄的,费了不少功夫。”
辛有收下名册,向白雅如道谢,请她们去后面的屋子里喝茶。
冯氏和白雅如看着在柜台里坐着的阿平,冯氏道:“上次我记得也见过这个孩子。”
辛有说是隔壁布店的孩子,白雅如有些羡慕地说:“真是可爱,这么小小一个就会坐着写字了,他娘很有福气。”
冯氏知道白雅如有话要和辛有说,就留在前面和阿平一起看铺子。
店铺后的屋子和檐廊连在一起,向着院子的那一面没有墙,直对着外面的景色。
辛有煮水泡茶的时候,坐在桌边的白雅如便从攀着紫藤的围墙,一直看到了对岸茶楼的小窗,想起那天自己在茶楼上的所思所想,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
辛有把冒着茶香的瓷盏呈给白氏,笑着问:“夫人怎么亲自来了?是路过吗?”
白氏道:“我是专程来的,怎么说呢,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家大人现在还在茶楼上傻等着呢。他生性谨慎,爱把事情想得很重,怕苦了那些宫人,怕连累别的巡卫,其实他自己不会因此承担什么责任。”
辛有道:“宋大人很有担当,令人尊敬。今天街上都在议论当铺的事情,是不是圆满解决了呢?”
白氏道:“应该是的,听说谢公子的朋友请京外的一位富商放出消息,要用巨资寻一件珍玩给祖上拜寿,那些贪财的贼子们就按捺不住了。阿弥陀佛,找回了同玺殿的宝象,也是我家大人和公子们的一件功德。”
辛有坐下道:“真是太好了。”
白氏看着辛有喝茶,想了想道:“辛姑娘,你才来潼京不久是吗?”
辛有道:“是的,年后进京租了铺子,生意也才做了两个多月。”
白氏道:“你怎么会独自进京呢?如果是我的话,应该要有所依靠,才有胆量去陌生的地方。”
辛有道:“我在原来的东家做了十几年,不管去哪里都是一样的陌生,索性就来了最好的地方。”
白氏笑着说:“对了,你是有真手艺的,应该来潼京。”
辛有道:“夫人不嫌弃我是商女,愿意屈尊坐在这里和我喝茶,我觉得很荣幸。”
白氏道:“不要这样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幸好你和谢公子相识,否则我哪里能猜到我家大人的那些心思?实话说呀,前一阵子我的心里没少吃苦,整日都在想些有的没的,受不住的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除了阿保也没有人明白。”
辛有道:“事情虽过去了,夫人也不忌讳说起,夫人是少见的通达之人。”
白氏笑道:“这没什么,人的喜悲虽然各不相同,但都是一样的道理,夫妻间有了误会,怎么能若无其事呢?”
辛有道:“我已经为夫人做了特别的点心,稍后顺便带回去吧。”
白氏道:“你有这样的好手艺,人也聪明,将来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红火。不过,你和谢公子是怎么回事呢?他可不是一般的人。”
辛有道:“谢公子吗?我有次去医馆的时候,他帮了我的忙,后来我们又在街上碰巧遇到,慢慢就熟悉了。”
白氏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辛有想了想,摇头。
白氏道:“谢公子的爹是很受皇上器重的平藏使大人,谢公子以前在京里是很受瞩目的,他母亲去世后,外面关于他的消息才渐渐少了,想和谢家结亲的人倒从未断过。”
辛有道:“原来是这样,谢公子是有些与众不同。”
白氏道:“既然你和谢公子是朋友了,了解一些与他有关的事情也好。”
辛有有些犹豫地说:“其实,我有点担心的是陈大人。”
白氏道:“陈侍讲吗?”
辛有见白氏,对提到陈泽兴不是很反感,便放心地说:“陈大人和我说过提亲的事,也来过好些次,他为这件事算是很努力了。”
白氏有些无奈地说:“唉,我对这件事,先是不知情的,是阿保和我娘的主意,我娘满以为自己是菩萨心肠呢。”
辛有道:“老夫人是菩萨心肠。”
白氏道:“我娘都是为了我,为了给我积福,我娘一直吃素,从来都不错过做善事的机会。”
辛有道:“夫人应该一直都很幸福。”
白氏撅起嘴笑笑,“我娘啊,她确实是很好的人,一辈子为了儿女事事尽心尽力。但是她也总是管得太多,如果我们不听,她就会发脾气。”
辛有笑着说:“我觉得很好。”
白氏想喝口水,发现茶盏已经凉了,高兴地说:“辛姑娘,初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喜欢,现在也觉得投缘,我们今后常来往吧?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想向你学做几样点心,亲手做给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