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就不堪一击的心理防线瞬间溃败。
井之琦温柔细腻的吻落下,耐心地诱哄着他,直白地表达了自己此刻的欲望,“做吗?”
“才不唔……”他无论如何也推拒不开,只能张着嘴被迫承受。大抵因为过于熟悉,在舌尖被她卷着吮吸时忍不住去回应,回应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唾弃自己。
“做吗?”她问第二遍。
刻意的时轻时重,怎么也得不到解脱,他好像快要被气哭,浑身发疼,委屈极了,“都说了不……”
“口是心非不是个好习惯。”她语气轻柔,不急不缓,好像有很多时间供她浪费在这里。
“快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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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柔软,和她的枕在一起。
白皙指节一下下滑过枕边人墨黑的发,井之琦挑起一缕端详,赞叹道,“很好看……是为我留的?”
他把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才不是。”
井之琦轻笑,“我看了节目。”
薄被下许久未再传来回应。
井之琦自回来后便一直住在紫桉山庄里,但两人工作繁忙,若非有意碰面,像这样共枕而眠的时候其实并不多。
那天她在书房办公,停下来休息时心血来潮看了他的采访节目。
她常会忽略那些后期添加的修饰性文字和贴图,只注意他说的话和当时神情。
而后期显然过于努力,她想看到更真实无添加的他,于是要来了无剪辑无配音版本,目睹了正片里没有的内容。
MC问为什么留长发,是想打造形象特色,还是有什么比较私人的理由。
栗原毫不顾忌道,“有个人说我留长头发肯定很好看。”
他对着镜头笑了下,“她后来看到了,说的确好看。”
这个笑有着难得的真实意味,表现在眼睛里最明显,看得出来他对此是高兴且自信的。
MC:“可以问是谁吗?”
瞬间,栗原又恢复了他擅长的皮笑肉不笑,“不能。”
MC:“……”
后期:这一段要怎么搞?总感觉这突如其来的笑容播出来会大事不妙,他这前后差别也太明显了,上头之前说要关照着点,不容他的形象瑕疵扩大……玛德烦了,剪掉。
井之琦看到这段时忍俊不禁,想着没播出来是明确的,他的那些黑粉认真钻研起来也是蛮厉害的。
栗原留长发确实好看,也确实是受她影响喜欢上了誊写古文。
她捧着一杯咖啡,听着屏幕里传来的熟悉嗓音,所幸这会儿无事,便打算看看他那段时间抄写了些什么书。
一排排扫过那些书籍,后翻到一本素面暗纹的纸本,不厚不薄,四角包了绢边,保存的很好。
随意翻开来,里头笔迹满当,遒劲有力,粗略扫几行便知是本日志,但见日期,已是往年记的旧事了。
前页大多是些日常絮语:“紫桉,北街后楼也。独余二人居。楼占地颇广,其内修设俱佳,庭院窗墙皆植花木,鸟雀时来,景甚宜。楼前长街无人往来,姐姐时教习各式新理,久之,余亦识酒,通晓茶艺……余居于此,多可喜,未乏趣。”
他笔下无论观书后感还是日常心得,诸如此类叙。
大概是抄古籍抄多了,也这般效仿,尔后便慢慢喜欢上。能够用一个词概括的个人之思,决计不叙述一段长句。
栗原倒没写些生僻字,只是让早已习惯说大白话的时人来看,日志以这种风格来写颇与现代脱节,好听的或说书生文绉绉,不好听的或要嗤笑一声仿古作怪了。
井之琦此刻翻看着却是饶有兴致,和看他本人一般舒心,后更舒心的是,看见自己的身影被记录其中。
他似心情好便记一些,断断续续地并不规矩。她嘴边噙着笑,继续翻下去。
“……姐姐今归家,尚与余执气。余时慌张暗断肠,瞻顾与伊遗迹,宛若昨夕。夜枕昏眠,望明朝与见。”
瞧见这段,井之琦便模糊想起从前某天,她因公事遇阻,颇为不顺气,回到这里却是拿他发泄了。
后来怎么样了?最后还是栗原舍下那张羞怯脸面,低下头颅与她赔了许多好话。
他说,“姐姐,对不起……别生气……我做错了什么请告诉我,下次我一定不会惹你不开心的……”
他做错了什么呢?
他那么听话,什么都没做错。
她就是仗着他爱她,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任她发泄也好,迁怒也罢,最后哭着道歉的还是他。
如今见着这纸张上几句,再次体会到他那时的纷乱心绪,一点不似如今在外头那般无畏无惧。
井之琦唇间笑意深,指尖再拈一页。
“姐姐笑谈余若古时三千鸦发,貌必登极。伊或无心,余却深记。古今男子样貌以俊肃刚强而推,视粉面柔庞为耻。然世人之目,于余何干?但留发长可得伊悦,甘折腰矣……”
她又想起五日前见到他的那一面,年轻人黑发直落过肩,以细带松扎一束,颊边丝缕柔顺,衬着一片雪色颈与锦白衫,相配得晃人眼。
小原无论如何模样都是好看的,而时隔多年再见,知晓对方竟牢记她无心的玩笑,当真蓄起长发来……颇具逸致地再往下翻,却见空了一大片,写到这里就没了啊,井之琦闲闲捏着纸张翻来覆去,意犹未尽。
至底页又见字痕,蓦地一怔,那被发现的最后字迹毫无预料又毫无悬念地映入眼底。
与前页码空隔了十几页,除前言外徒剩这一句,往后再没有痕迹。其上落笔,色深力浅,徒遗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