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她一眼:“醒了就跟我去吃饭。”
萧宵伸手摩了摩耳后柔软的碎发,低低吐出一个“哦”字。
车子在路上飞驰了近一个钟头,萧宵坐在舒适的车里昏昏欲睡。她实在是不知道这顿饭要去哪吃,已经开了这么久了,路边的建筑也不像是能吃饭的意思,她也不敢问。
终于,车子慢了下来,停在了一栋高大典雅的建筑物前。萧宵不禁多看了几眼,这里好像有些眼熟。
她跟在蒋天生身后,又困又累地走进了这栋华丽的建筑物。一踏进旋转门,似曾相识的香氛味猝不及防扑面而来。面对这样清雅又熟悉的酒店香氛,她皱眉努力想了想,却仍旧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过这。
一楼大厅内有几处栽了高大绿植的喷泉水池,中庭的中轴线上则矗立着一根高达十余米,合抱粗的水晶柱。斑驳半透明的水晶柱底部封存着深绿色的苔痕,而水晶柱中央则有伴生的奇特矿物,像雪花一样在水晶体内呈现出一片柔和的白光。这种矿物自柱身斜上往下伴生而来,仿佛是自天外投来的一束光。
那一刻,萧宵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华丽的水晶柱被称作年华柱,是整个亚洲最高的酒店——元格酒店的标志性建筑物。
只是这个酒店会在十几年后毁于一场大火。在那之前,萧宵曾来这里参加过表姐二十岁的生日派对。她永远忘不了那天站在顶层温柔的风里,闭目触摸天空与星星的美好感觉。
想起往昔,她脸上一时黯然。
水晶折射出的光华照耀在她动人的美丽面庞上,宛如一场触之即碎的幻梦。
片刻之后,她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朝着不远处等着她的蒋天生快步追去。
今天为什么会来这,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今天是七月二十九,她的生日,蒋天生必然知道,所以才会带着她赶来这里。
她心里忽然有隐隐的期待与微微的苦涩。在他心里,也许根本就不在乎萧宵这个人,他在乎的只是昔日林清宵残存的影子而已。
然而不管怎样,她都要感谢那个林小姐,她留下的一点荫蔽,让她在这几年里不至于风餐露宿,举步维艰。
元格酒店的布局与装饰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几乎与十几年后一模一样。
她跟着蒋天生穿过长廊,走进直通顶层的电梯里。电梯的数字跃得飞快,每一层的数字都转瞬即逝。
最终,电梯停留在106层,萧宵记得,这一层是一家价格高到令人咋舌的餐厅。
曾经有一年暑假,她来香港旅游,顺便看一下留在香港打拼的表姐。那年表姐刚毕业,大手大脚花钱惯了,说要请她吃香港最贵的餐厅,然后他们就来了这。她永远忘不了结账时表姐强忍痛苦还要对她大方一笑的狰狞模样。想到那样夸张滑稽的表情,萧宵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了?”蒋天生微微侧头问她。
“想起一些事。”萧宵还是忍不住笑意,不顾他有没有兴趣就自顾自说下去,“有一年我来香港,表姐请我在这吃饭,结账时刷爆所有信用卡,最后她还要安慰自己''笑着活下去''。”
蒋天生也听得微笑,这是他第一次听萧宵说起过往:“那她应该是对你很好了。”
“是啊。”萧宵因为有趣的回忆而微微提高了声音,脸上的笑意更大了,“我表姐对我超好,她念书也超厉害,GRE330+,还是普林斯顿的毕业生!”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眸子里夺目的光华瞬间黯了下去:“我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像她那样厉害。”她声音低的像一声随风飘去的叹息,“也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听得心头一动,直想问为什么,可是一想起杨炎交给她的那些资料,他硬生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疑问咽了回去。既然她的过去被掩埋,那他就永远不去挖掘和触碰,也许那些空白在曝于阳光之下后,是足以贯穿她明媚笑眼一生的痛。
暗蓝色的玻璃窗外,巨大的夕阳沉在极远方的山顶,天边晚霞如血。
萧宵漠然俯视着远离脚下的海河与建筑群,眼中寡淡似乎并不觉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蒋天生望着她,猜不出这样如春日午阳的人到底藏了怎样荒凉的心事?那种眼神竟让她像个过早老去的孩子。
“萧宵。”他不想她再沉湎于心事里,出声唤回了她的神志。
“啊。”萧宵回神,对着蒋天生淡淡一笑,“怎么了?”
蒋天生对她笑笑,推过去一个精致的小礼盒,又指了指从她身后被推出来的蛋糕:“生日快乐。”
萧宵微微回头,看着被推到她身前的精致蛋糕,露出了今天以来最开心的笑:“谢谢蒋先生。”
蒋天生眉梢一挑:“你好像并不意外我会给你过生日。”
“是啊。”萧宵狐狸一样笑,“蒋先生对我这么好,我生日的事情您当然会记得。”
“你倒是自信。”
萧宵更为得意:“不就是蒋先生给的自信吗?”
蒋天生举着餐前酒,哑然而笑。
夜色四起,悠扬缠绵的小提琴与风琴声悠扬绕着两人。萧宵开始对这氛围暧昧的烛光晚餐感到局促不安,总觉得下一秒蒋天生都能单膝跪地跟她求婚。
偌大的餐厅内,除了这里的乐声就再无声息。这样尴尬又恰到好处的气氛,不求婚真是浪费。
然而蒋天生只是默然不做声地用着餐点,偶尔问她几句,她也努力装作平淡地回几个字,努力不掀起丝毫有关浪漫的气氛。
当漫天星斗完整在这夜空闪烁的时候,蒋天生扫了眼时间,忽然叫她的名字:“萧宵,看窗外。”
“什么?”她愕然不明,然而视线却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