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天遥仍会在半夜里哭涕。连续五、六天下来,均是如此,幸亏,每次都有高德守在身边哄她进入深睡眠。不过,到了白天,两人的关系依旧冰冷。
这天,天遥醒得太早,高德还守在她的身旁,半卧在床沿上。几日来,天遥不是不知道,高德见天快亮时才悄声离开,还蹑手蹑脚地布置现场,防止暴露。
“你不累啊!”
听到声音,高德吓得魂都快丢了,慌慌张张地不知道如何挪动手脚,硬挺着身板,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我刚刚进来,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没事。”天遥离开高德的怀抱,侧过身,又躺下。过了半响,静静的声音传来,“我想离开这,在这里总是做噩梦,回地球好些。在那里,我没有噩梦。我也想几个孩子了。”
一颗心从慌乱到惊喜,高德睫毛忽颤着,嘴角绽出笑容,轻轻地道了声,“好。”
天遥的声音继续静静地道,“你想知道我在这里的故事?”
高德胆怯地压低声音,“可以吗?”
最终,天遥还是讲出了一段故事,不明所以,只是简单地讲出来,心里平淡如水。过去的事情,仿若那是别人的故事,又似朦胧中在梦里见过,她只是偶然的机会看到了,记下了。
“天帝对我有恩。父亲那个时代的神明,将山海经途引入宇宙,引导文明,渡生灵轮回,设地狱惩诫。山海经初具形态,若要成熟发展,还需要一步步完善。对于山海经系统,南山经是中枢之地,镇压地狱虚无,经苍穹计算,天帝扶苏最为合适,——守护引领山海。冥冥之中的定数,也或许是盘古师父有意相助。一开始,盘古两百世助我渡过童年、少年,最后成年,原本翼星球之后,我已经可以长大成人,与盘古再无利益。可苍穹无法封印他的全部记忆,毕竟他是盘古,太过强大。他解除了我冰封,醒来之后,他不敢轻易打断我的千世轮回,因为我与苍穹息息相关,所以,他一番操作,天帝成为我的师弟,十世的缘分,是在加深我们之间的羁绊,为的正是天帝最后的牺牲。预知注定结局,天帝的恩情,我势必要还他。也是幸运,十世缘分最后一世时,给了我这个机会,一个普通的女子竟然为天帝孕育出一个孩子——雾轻。那时,这个孩子非常脆弱,怕是一阵风便吹散了。我护住他,原本要带着他与天帝相认。不想,还没来得及,便是碰到南山经浩劫,最终,以我死亡为诱因,他献出神力,神躯沉睡,化为真正的天帝,并终生守护山海经。他沉睡前有一愿,希望醒来仍是过去的自己。天帝乃是创世神明之一,神明们研究万物,却是对自己不甚了解。于是,我便带着雾轻,茫茫宇宙间寻找天帝神躯沉睡时碎裂飘散而出的神识。我不知道是否行得通,苍穹之力护住这些神识打上印记,我四处寻找,将这些神识带回天帝身边。希望他醒来能够如愿,仍是他自己。一方面,也是为了雾轻,借助天帝神力滋养,雾轻的成长更加稳妥。自然,我并不希望再与天帝有过多纠缠,为自己设下诅咒,每相逢必是有缘无份,爱而不得。算是还尽他的恩情,不愧不欠。”
高德悄悄地坐回到床沿上,默默听着,望着天遥纤弱的后背,眼中轻轻地起了水雾,又被他努力压下。“伯温,也便是从那时候醒来。”
“是。伯温比较特别,是天帝的另一个分身。或许再更早之前,天帝便早有打算,分裂自身,为的也正是,他若有一日当真陷入彻底长眠,或是最终寂灭,再次出现的天帝,醒来后依旧是他自己。”天遥继续淡淡地讲,“这颗星球上,两千年前的那位君王,他虽只是天帝的一缕神识,依旧不忘使命,英勇智慧仁义。我只是个普通人,轮回在土星时,爱慕那位仁智的君王,真真切切,却只能是仰望。情深不寿,说的便是我当时的状态。”
高德温和地回了句,“我知道。”
天遥背对着高德,最后不带任何情感地悠悠道,“所以,你不用过多情感给予我。或许,下一个转世,你我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可以。但如今,这一世,让我守护住你。”
“何苦呢。没有你在身边,我也是一世一世地过来了。”不等高德回答,天遥接着讲,“你不问我苍穹的事情?”
“或许,他是神域启动的最强大智能。最终,甚至成为神界的神灵。”
“这种理解方式,好像也不差。”天遥像是很开心,见高德没有再揪着前面天帝的话题不放,接着又淡淡地讲来,“苍穹依照神域最美好的祝福,行使着使命,稳定宇宙,促进文明进步,督导灵魂走向成熟,守护住真善美。路长且艰,我只怕,我们前行之中迷失了自我,犯下错误。”
高德抬手想要触碰到天遥,最终还是收回来。“不会。”
希望吧,天遥在心里想着。又过去十来秒钟,天遥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床沿边的高德,又再次转回去,依旧背对着高德,低声道,“你要么,搬张床过来。你总这样,睡不好,不怕落枕吗。”
高德睫毛簌簌颤抖着,小心谨慎地再次问,“你同意,我在屋里?”
“暂且。我不想总是被噩梦吵醒。”
高德忍不住口角扬起弧度,轻轻地道了声,“谢谢。”
外面天仍没有大亮,天遥迷迷糊糊地再次进入了睡眠,最后一句话淡淡地传来,“夫君,看好我。不要让我们犯错。”
“好。”高德一时间想上前拥他入怀,想给予他全部的温暖和安全,只求他不要再将自己推开。
第二日,高德搬了张折叠小床塞进天遥的房间,那一日嘴角上的笑容像吃了蜜一般,这幅画面被孔玉红看到,直起鸡皮疙瘩。
“受不了这对夫妻啦。”孔玉红大晚上闯进雾轻的房间。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