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道虚幻若实的身影,与天愚一般高大肃穆,立于天地之间。此人,一头金发如瀑,额间复眼微微闭合,俊美苍白的面孔,浑身上下包裹着璀璨金光。天帝一只手已然牢牢接住天遥,天遥落于他的掌心,就若一只蚂蚁大小。他低头望向手心里的天遥,放柔了声音,也放慢了自己所有的情绪,“遥儿,可有受伤?”
天遥努力地呵呵笑过两声,没事人似的,“小苏,谢谢啊。没事,没事,一切都好。”
天愚只望了一眼对面而立的扶苏,便是了解到他的情况,开口言道,“您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莫非也是天遥的计谋。”
“与遥儿无关。”天帝眼里全是天遥,嘴角含笑,温柔得让人心碎。
天愚微不可查地一声叹息,“或许,您在土星上成为扶苏大帝,创造一段历史,也是天遥的一波计划。”
“庆幸,这段历史故事里仍有遥儿的身影。”天帝扶苏温暖地微笑着,再低头看向天遥,那份微笑又带上几分调皮。“遥儿,我感知你到了精灵星球,可前往海外南经时,只见到那身冰冷的躯体,又是让我好一番伤心,之后才知高德唤醒你。这段时间,我只能处处留意。想此番精灵星球到土星的动作,许又是你故意为之。”
天遥最终还是坚持不住,全身乏力,轻缓地卧倒在扶苏掌心之中,扶苏掌心的温度冷暖适中,柔软适中,且微微散发着菩提树花香,最是适合睡眠。天遥懒懒地闭上眼睛,而扶苏柔和的金色光晕像棉毯一般铺满全身,细腻温柔地给予她补充着能量。天遥这般接受着扶苏的恩惠,嘴上依旧要占足便宜,“是啊。若不是我放出消息,你哪里能够感知到我的气息。”
扶苏甜蜜地咧开嘴角,额间复眼也缓缓睁开,露出笑意,“嗯,遥儿又需要扶苏做些什么,定当全力以赴。”
“好说,好说。”天遥闭着眼睛,慵懒地答话,“苍穹讲,你上次修复完善南山经时,原以为你陷入长眠。不想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能够使下计策,让我劳累地在世间轮回寻你飞散神识,竟是助你醒来。苍穹夸你,智勇双全。”
“谢谢。也多亏了遥儿能耐,换做他人,逆转我的长眠,自是不可能实现。”不得不说,天帝的微笑真正是帅气迷人,就连地面上的稔一看到几乎都要醉过去。
话说,自从天帝扶苏出现,稔一前方面对的黑焰烈火便突然消失无迹。稔一再抬眼看向这位山海经系统最高管理和守护者——天帝,下巴颏都快掉了下来,那位天帝额头的复眼缓缓睁开,而且是笑着睁开,这是什么情况?要知道,天帝复眼只为开天裂地时方开眼,或惩戒一世,或复苏一方。此刻仅仅为了他的兄弟天遥,还笑得那般谄媚,稔一再次在心底数落起天遥害人匪浅,同时下定决心:等任务完成,势必要离开天遥这个“妖孽”。
“谢谢。”天遥舒适地在扶苏手心里翻了个身,继续躺着,懒懒地道,“咱们也别互相吹捧了。镇压着南山经,前段时间又为了帮我重启青要山,再次耗竭能量,还几次三番地刺杀高德,违背誓言,差点叛了神格,神力几近枯竭。此次,你怕是真地要彻底消失了。”
“是啊。”扶苏又是优雅柔和地一笑,“临死之前,还请遥儿师姐,物尽其用。”
“好说。”天遥侧脸枕着自己的手,窝在扶苏的手心里,格格地笑过两声。“你不再畏惧了。”
“嗯。”扶苏缓缓地一点头,声音轻柔美妙地讲,“过去,确实怕过。谁人不畏惧死亡。后来想通了,自己身为神,已比普通人好上千百倍。无论要沉睡多久,醒来后的另一个扶苏,或许兴趣爱好,均已完全不同,他会有自己的思维,创造自己的生命轨迹。但是好在,有些东西会逐渐地刻印到灵魂里,弱小的人类如此。更何况我乃创世神明。”
“听闻,你有份记忆交给了伯温保管。”
“是。即便是灵魂中有刻印,我仍更多地希望未来的扶苏,如果愿意,继续帮我保留这份记忆。”
天遥闭着眼,嘴角稍上扬,“记忆里的女主角,不会是我吧?”
“不好说,毕竟千世轮回,时间太过长久。遥儿也仅是参与了一小部分。”扶苏笑得纯真无邪,稍一停顿,静静地道,“遥儿,还未讲,设计我过来的目的为何?”
天遥愤愤地一咬牙道,“帮我收拾了天吴!”
天吴站在地面上,扶苏和天遥的对话自然听得清楚,深不见底的眼眸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朗声道,“遥儿,果真是大言不惭。不说天愚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即便是天帝他老人家,如今半条腿迈进棺材的神,能够对付得了我?”
扶苏也是笑笑地回应了,“天吴兄教训得极是。”遂,扶苏又温和无比,无辜无比地看向天遥,“遥儿,天吴讲的不无道理。此时此刻,我怕是连他的皮毛都伤不到。”
“打他一顿,确实能够解恨。既然打不了,再想想其他方法。”天遥枕着双手,仰躺在扶苏手心之央,有扶苏力量的帮助,天遥恢复了不少,终于睁开眼,望向空中那双无与伦比的美丽眼睛,仿若星空,仿若海洋湖泊,这或许便应该是天帝拥有的眼目。看着,看着,最终天遥的双目里落下了泪水,哽咽着笑了。
巍巍巨大的天帝,低着头,深切地望着天遥,不敢移动目光,微睁的复眼原是湛蓝色,仿若含了一颗宝石,此时也起了水雾。他笑了,圆满而幸福的微笑,在自己最终离世,神躯陷入长眠之时,陪伴在身边的正是遥儿,真好。
天遥摸了一把鼻子,坐起身,哭着笑着,“小苏。”
“嗯,在呢。”扶苏的笑容,事实上,甚少被人见到,却是极富有层次的美感。而那只复眼睁开,灿烂地微笑着睁开,许是这世上也只有这一刻,在天遥出现的这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