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走到床边，就在母亲转身看向她时，苏柠从母亲的目光里看出了躲闪，便知道程颖是有话想问她的，“妈，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啊？”
“那个……”程颖顿了一下，话里很小心地试问她:“小柠，今天你和你朋友说的那些话，妈妈都听到了……”
苏柠微微抬眸注视着母亲，程颖察觉到女儿的目光后，连忙解释说:“那个、小柠你别多想，妈妈不是有意听到的，是下楼找你们时、偶然听到的，…你要是生气了，妈妈和你道歉……”
“妈，你不会就是为了这才紧张的不敢看我吧？”苏柠笑着对上母亲诧异的目光，随后笑着拉起母亲的手坐到床边，和她温声说:“程颖女士，我是你的女儿，有些事你是可以听的，而且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听。”
程颖抬眸微微湿润地看着女儿:“小柠……”
苏柠冲她微微一笑，握上母亲发抖的双手，敞开心扉地和程颖聊起过去，“妈，对于你和爸爸失败的婚姻，我有很大的责任……”
“不是的小柠，不是你的错、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把你逼得的太紧……”程颖泪目地摇头否认苏柠的想法，其实从除夕夜那次后，程颖想通了很多，从前是她把女儿逼得太紧了。以前的她总是想要把苏柠变成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也从来不问问苏柠是否真正想要成为那样，就强制将心目中乖巧女儿的形象强加在苏柠身上。
“妈，这不是你的错……”苏柠抬手抹掉程颖眼角的泪水，依旧嘴角带笑地安慰她，“小时候的我确实和同龄的女孩子不一样，也让你费了不少心。”
苏柠一边抹掉程颖的泪水，一边和程颖轻松聊天，“小时候的我确实很像一个女孩子，有时候疯起来就像个假小子一样，可就算身边所有人都嫌弃我是个假小子，你都会很生气地和别人理论，说我的性格只是有点外向，说这是开朗活泼的一面，不是他们口中不伦不类的假小子。”
“噗~”程颖的眼里还闪着泪花就被模仿自己说话的苏柠给逗笑了，这丫头说着自己心里最不想提起的事，却还想着要如何极力开解她。
程颖的笑声响起，苏柠松了一口气继续说:“虽然后来你和爸爸离婚了，我也开始变得如曾经大家希望的那样。…其实这十年来乖乖女的形象都是我伪装出来，因为我觉得只要我变成你们想要的一面，是不是我的家就会重新组建起来。”
“小柠……”
“可是我错了，属于我的家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而你们也各自有了自己的家。”苏柠语气微微顿了一下，每次提起这个苏柠的心还是会隐隐泛痛，看来是疤痕消失了，可留在上面的痛依旧在，“妈，从前我恨过你们，也怨过你们，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你们。无论你和爸爸是否在一起，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人，这是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小柠……”程颖忍住的泪水再次决堤，她抱住女儿痛哭地忏悔自己曾经带给女儿的伤痛，“以前都是妈妈不好，妈妈总是将自己的思想强加在你的身上，也从来不问问你是不是喜欢，是妈妈没有考虑到你的感觉。……小柠，原谅妈妈好不好？”
“妈，别哭了……”苏柠的声音沙哑地发出，眼角的泪水也忍不住地往下流，一滴滴地打在程颖单薄的衬衣上。在泪水把程颖肩部的地方染湿一片后，苏柠带有鼻音的声音在程颖的耳边响起，“其实后来你接受不了我叛逆的一面我也能理解，毕竟一直都是懂事示人的我突然变成坏孩子的一面，是挺突然的。”
程颖摇头说:“不是的，妈妈只是不想让你误入歧途，你的未来是妈妈最担心的，也是最期待的……”
苏柠:“！”
“你是我的女儿，你的性格我很了解。”程颖拉开二人的距离，抬手擦掉苏柠脸颊上的泪水，和她温声说:“虽然你看上去对那些有关你性格的言论都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可是妈妈知道你是很在意这个标签的，虽然你总是表现出一副很淡然的模样，其实内心是很抗拒的。”
苏柠低下头，闷闷地说:“是，我很在意大家对我的看法。”
程颖抬眸拨开掩盖在她眼前的碎发，笑着说:“小柠，正因为你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内心，所以妈妈才会想要逼着你说出心里那些不满和委屈的话。……今天你和她们说的那些话，是妈妈从未在你口中得知过的。”
苏柠抬眸怔怔地看着程颖，这一刻母女二人真正的敞开心扉地对面彼此。
“看上去很坚强的苏柠，实际上是很脆弱的。”程颖笑着揽上发呆的苏柠，轻轻地拍拍她说，“可是妈妈不想要假装很坚强的女儿，妈妈想要的是一个开开心心的女儿，可以和我说说自己心里的想法，时不时和我撒撒娇、闹闹小脾气。……小柠，你可以试着和妈妈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意见。”
“好~以后我会的，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吼我。”苏柠蹭蹭母亲的衣服，用以前从未有过的一面和程颖撒娇。
程颖抬手摸摸女儿的碎发，又揽紧了一点，轻声笑道:“不会的，撒娇的小柠可是不常见的，我可不舍的吼我的宝贝女儿。”
月光照进床头，静悄悄地打在拥抱在一起的温馨母女画面上。苏柠说亲情是永远都割不断的一部分，所有哪怕以前的她恨过自己的父母，也从未动过离开他们的念头。就算是后来怨气离家出走几次，也不过是因为一时的冲动造成的，不是真的想要远离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