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恨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姜滢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主动寻话题聊天。
“沈表哥也去过不少地方吧?”
“嗯!”
“那你觉得哪处风景最美?是北地四季分明好,还是四季如春的江南水乡好些?”
“大好河山,何处不美?”
姜滢略一思衬,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就拿她自己来说吧!不正是既喜欢东都和煦的柔风,精致的园林;又喜欢霜雪落满世界的绝美景致吗?
晌午时他们途径龚县,寻了处酒楼吃饭。
北地相对开放,男女友人同游吃饭也不算什么。但两人认识六年多,单独坐到一处吃饭还是第一回,姜滢多少有些拘谨,只简单吃个半饱就回马车上待着了。
沈知许也不挽留,只是等他吃完饭出来,凌肃就送来了个食盒。
田姑姑拎上马车一打开,就对这位沈公子添了几分好感。
瞧着那样清冷的人,倒是挺心细的,姑娘哪个菜多夹了两筷子都能注意到,还让厨子新做了热乎乎地装来,可见是个会体贴人的。
“姑娘!沈家公子生得这样好看,又难得的面冷心热,真是个不错的!”田姑姑压低声音和姜滢耳语,“我听说他家中父母都不在了……家境殷实、品貌俱佳,且门里头也干净,不必担心婆媳、妯娌问题。”
姜滢脸一热,赶紧推她。“姑姑快别胡说了!”
练武的人都耳聪目明,若叫沈知许听到还得了!她还要不要脸了!
田姑姑笑笑,把食盒里的菜一一摆在马车内小几上,侍候着姜滢又吃了点,杏仁和红果也跟着又吃了些,各个撑得肚子滚圆,倚坐在车里直用手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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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这一小段路,姜滢又乖乖待在马车里,连车帘都没再掀开一下。
她总疑心田姑姑那话沈知许会听到,有点抹不开脸。
好在马车行得又快又稳,一个时辰左右就进入了文曲县。
姜滢看了很久的话本,眼睛都觉得酸胀了,这才挂起车帘趴在窗沿儿往外看风景,看着看着就被车旁骑马的人吸引了视线。
相识六年,她与表兄妹们甚至云家的云延兴都能玩笑几句,反倒对这个长期在顾家读书的沈家公子不甚了解,如今一想才觉奇怪。
一定是他为人太淡然的缘故。
“沈表哥!”
沈知许为迁就马车的速度,本就骑的不快,闻言转过脸轻轻一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你的宅子离顾家近吗?”
云家距离顾家快马也要半日,沈知许每日来顾家读书不可能骑马往返,他又不愿意住在顾家,所以在县里买了个宅子,平日里带着棺材脸护卫住在那里。
这事儿她听哥哥提起过,却不知在哪。
沈知许似乎意外她忽然的好奇,幽深的眸静静看了她一瞬,才抬起马鞭朝南面指了下。“最南端,两进的宅子。”
姜滢下意识地往南边看了眼,等瞧见此起彼伏的树木楼阁后,才觉得自己有点蠢,只好尴尬地笑笑。
无话可聊了。
姜滢索性撂下帘子坐回去,一直安静到顾家。
熟悉的顾府大门,久违的哥哥……姜滢心里的欢喜就像要溢出泡来,没等马车停稳就跳下车,提着裙子扑向姜淮,狠狠撞进他怀里后先是扬起脸傻笑,笑着笑着竟又哭上了。
直到此时,她才敢直面自己心中的恐惧,才敢把自见了江陵王后郁结于心的情绪发泄出来。
她怕极了!怕再重蹈覆辙,怕父兄再因自己的牵连而惨死。
现在,哥哥就在眼前,还是热腾腾会喘气儿的——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想哭。
于是,也就真哭上了。
时空交错、岁月穿梭,似曾相识的场景再一次在眼前上演,不止顾家表兄妹们,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沈知许都怔了片刻,垂首笑出了声。
旁边凌肃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