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滢“气”得三天没出房门。
伯夫人每日遣赵妈妈来看望,精致吃食、衣裳天天送,甚至昂贵头面都送了两套,也没能把人哄出门来。
伯夫人这般年纪阴沟里翻船,办了件极其不漂亮的事儿,被姜伯爷明斥暗讽了几回,说叫她趁早颐养天年,把府里的事都交给大儿媳和孙媳妇去办,不由得更觉羞恼。
桐君一顿乱棍打了半死,遣送回徐家去了。
下人好处理,姜澜却不成。
伯夫人请出家法打了她三十板子,又把她身边侍候的人全换了一遍,只留下自己早些年赏过去的绿绮。
若两个大丫鬟并其余人一起全发卖了,怕惹外人猜忌,绿绮平日里相对听话,这次也跟着挨了顿打,应该能放心用一两年,到时若不得用再换不迟。
接着,伯夫人把之前赠给姜澜的,两个进项大的铺子全收走了,钱财方面一收紧也能钳制些行为。
才发落完,云家就有人来了。
是姜澜的陪嫁丫鬟谷雨,进门问过安就直言来意。“我们主子一听说您要带三姑娘进京,特命我先来取了给初哥儿的玉佩。少奶奶说了:三姑娘是个没心眼儿的,回头忙乎起来准给忘脑后去,还是回来先取了才能放心!等百日的时候戴上,逢人就夸是初哥儿姨母给置办的,也给她三姨母脸上贴贴金!咦?三姑娘怎不在?”
伯夫人神色莫辨,大太太却顾不得,只拉着谷雨问东问西:“你家奶奶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初哥儿好不好?云家老夫人和你家姑爷都高不高兴?”
谷雨笑盈盈一一作答:“我们奶奶生产前几月开始就每天被姑爷带着晨练,身体结实着呢,生孩子都没遭什么罪,恢复的也好!没等出月子就健步如飞了!初哥儿长得可壮实了,又能吃奶,两个奶娘都不够吃的,敦敦实实的可爱极了!”
“姑爷倒还罢了,老是念叨着“若是个闺女就好了”……老夫人却是喜欢的不行,每天早晚都要让人抱过去稀罕一阵,赶上阴天下雨了不叫折腾孩子,就自个儿顶风冒雨地跨过大半府邸来看,简直疼到心尖儿上了!”
云延修成婚几年接连生了两个闺女,云延兴的儿子小云初是老夫人头一个重孙子,自然偏宠。
大太太捏着帕子一会哭一会笑。“我知道她如今是落到福窝里了,有知冷知热的夫君疼宠着,长辈们也都慈和宽宥,可就是总忍不住惦记着……等你们将来也做了娘,就懂了!”
谷雨忙劝:“太太别担心主子,她这个月子养得极好,倒比之前还白皙圆润,整日捏着腰腹赘肉嚷着要绝食呢!姑爷好说歹说给哄住了,每日早晚陪着她出去遛弯儿,两人牵手漫步的恩爱模样,不知羡煞多少人呢!”
云延兴自幼父母皆亡,是个可怜人,也因此格外注重亲情。
姜涵自嫁了他,无论最初无感情时,还是随着相处日渐生情,他都待她极好。事事体贴入微,更难得的是,姜涵自怀孕到生产这一年多,他连个通房都没添置。
“她过得这样好,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见不着面,胡思乱想罢了!”这些琐事大太太常从姜涵信中知晓,对这个女婿自然是千个万个满意。
“临走前老夫人还特意提醒奴婢,叫跟您说一声:初哥儿百日时您去了可得多住些日子,也好好稀罕稀罕外孙儿。”
太太太自然满口答应。
又聊了会初哥儿日常趣事,谷雨才退出去找姜滢取玉佩。
她一走,伯夫人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咱们前脚才处置完,后脚云家就让人来了,这是何意?莫不是走漏了风声?”
大太太擦着泪,挨着炕沿儿坐了,温言宽慰:“母亲放心,这前后才两三日的功夫,就算是世上最快的信鸽也不够往来两州啊!就只是赶巧罢了!滢丫头不是爱闲话的性子,又跟涵儿交好,见了谷雨也不会乱说的,省得涵儿跟着操心。”
伯夫人面色稍缓,却又忍不住拍着桌面怒骂:“这么多年我愣是让姜澜这个小蹄子蒙蔽了,还以为她学好了!说到底,都是从她那个低贱姨娘身上传来的根儿!”
“您这么多年尽心尽力教导她,光是请教养嬷嬷和琴棋书画师父就花了大把的钱!但凡谁敢说您有一丝不尽心,我都敢撕破脸去同她打一架!她这阴私算计的狠劲儿,可不正是随了那上不得台面的姨娘!这是根儿上的劣性,改不了的!”大太太先是横眉娇叱了两句,而后又给老夫人抚着背顺气。“母亲别气了!当心身体!若病了耽误入东都日期,小妹怕要伤心呢!”
提起姜荣萱,伯夫人急怒的神色渐收,垂眸拭泪。“也不知她如何了。”
都是做母亲的人,女儿又都刚经历过生子之险,自是感同身受。
“小妹出嫁前最喜欢滢丫头,去哪儿玩都喜欢带着她。”大太太垂头抹起眼泪,“我也总偏疼滢丫头一些,不过是怜她自幼丧母无人疼惜……如今来看她也实在可人疼,即便受了这样大的冤屈,也只是恨掀起事端的姜澜,未曾怨责过咱们半句。二弟妹那样温柔的人,若还在世,看到自个儿闺女让人如此磋磨,不定要流多少眼泪呢!”
一家子姐妹闹成这样,却还得藏着捂着不能传出半点风声,始作俑者也只是小惩大诫,禁足几个月。
不能宣扬出去影响府里姑娘们说亲,那关起门来教训,总归可以吧?
大太太存的什么心思,伯夫人自然清楚。
“过几日我就带滢丫头进京了,家中一切由你做主,该如何教导小辈,看着办就是!”
大太太陪着老夫人用了午饭,回院就喊来自己心腹的婆子。
“你亲自带人去听雪院,帮四姑娘拾掇点日常用品,再把人送到后头佛堂。先住上一两月磨磨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