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想起来，却又摔倒在地。她就这么瘫倒在地，支撑着的双手渐渐收紧，磨破了皮，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明明不是很疼的，可季禾的眼泪偏偏就是止不住地流。
雨水的掩盖下，她的哭泣不需要再遮掩，她的肩膀开始无声的，小幅度地抽动。
季禾这些日子以来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事，但她从来不是无坚不摧的人。
沈予经过这条街道时，恰好撞见了这场车祸。他急忙抱起小女孩将人放在了安全地带，又跑了回去，便看见季禾倒在地上。
她低垂着头，肩膀和身子都在颤抖，身上被雨水打湿很是狼狈。
他停下来大口换气，蹲在她面前，低声询问，“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季禾闻声下意识抬头看向来人，却又极快偏开头，她不想让人看见她在这儿哭的样子，冷声开口，“滚开，不需要。”
说着就要起来。
季禾的语气不好，沈予也没在意。他以为季禾真没事，正想着干脆把伞给她然后离开，可一低头便看见了她身上的伤。
她手腕上的伤口、连带花刺刺下的血痕被雨水泡得泛白，隐隐还在渗血，小腿上也有被撞击过后的红印。
沈予皱起眉，眼底的惊诧一闪而过，脸上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但季禾敏感地注意到了那点儿异样，心里莫名难堪，她差点又绷不住情绪，态度冷漠，“别多管闲事。”
起身时她的小腿抽疼了一下，身子一晃，还好沈予伸手扶了一把。
沈予很快放开了手。季禾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是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说了一句，“谢谢。”
只是她刚迈开步子，头上的黑伞旋即也跟着移动，季禾听见他的声音，“这儿附近就有家医院。”
沈予保持着向前撑伞的动作，在询问她，“去看看医生吧。”
季禾这个人向来不听劝，一身的反骨折腾别人也是折磨自己。只是这次，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怎么，她动也没动地看着沈予，最后和他一起去了医院。
“还好脑袋没事，只是你这身上的伤也太多了，得马上处理，伤口被泡成这样一不小心就得感染。”医生一边说一边准备给季禾处理伤口。
医生撩开她的袖口，除了当事人外都忍不住替她疼。
沈予看见伤口后下意识去看季禾的反应，见她微微垂着头，以为她在害怕留疤，想了下，还是问，“这伤口不会留疤吧？”
他突然问这话面前的两人都愣了下，医生视线在两人身上转，笑着嘱咐，“不用担心，她这伤口啊还好不是太深，平常多注意就好了。”
不等再开口，她继续给沈予讲起了这注意事项。
沈予:“······”
季禾也忍不出侧过头去看沈予。
说完顺手把桌上的单子给他，交待道，“她这儿还得打针破伤风，你先去缴费吧。”
季禾已经上好药了，闻言也去看沈予，两人目光正正对上。
季禾生得很美,面瓷如玉，朱点樱唇，柳眉弯弯勾着一双精致的狐狸眼。眸色清粹，专注地盯着人，看谁都深情。
因为先前哭过，所以她现在眼眸眼红，鼻尖也是红的，这样望着人时任谁都会心头一软。
可沈予不知道啊。沈予以为她这是怕疼不想打针，顿了一下，还是对医生说，“待会儿请轻点。”
他的话一出口旁边坐着的两个人都愣了。
季禾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原本那句谢谢没能说出口。
医生倒是笑着应下，但转头看着季禾时心里却是忍不住摇头，这姑娘的手先前都抖成那样了，硬是一声没吭，怎么会怕打针。
沈予缴完费便看见季禾站在门口，把手里的药递给她。
两人沉默往外走，到了大门口季禾突然停下。
她站在沈予面前没动，这才终于有了机会，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起这个热心少年。
沈予的外形很优越，眉眼浓郁，线条流畅，是在极致的刻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季禾的目光坦率而直接，沈予怔了下，摸了摸后脑勺。就在他以为季禾要这么看下去的时候，面前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接我的人到了。”她朝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取下沈予的衣服还给他。她的衣服被打湿了，沈予便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今天。”季禾情绪很低，话音淡淡的，却很诚恳，“谢谢你。”
沈予摇头不放在心上，看了眼不远处候着的一行人，道，“先走了。”
季禾没作声，看着他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正准备离开，余光看见地上的东西。
是沈予的学生证，大概是刚才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
他也是S大的学生。
季禾翻开，看着那张蓝底证件照，好久，视线移到名字那一栏。
——沈，予。季禾一字一字轻念出声，唇边的弧度微微牵扯。
她没立即离开，而是回去了刚才发生车祸的地方。
“车子的事已经派人去查了。”
“我车子刹车失灵的事，查到的东西直接交给老爷子，还有。”季禾视线从那棵树上收回来，想起了当初看见的机车男子，“车祸发生的时候后边还有人在跟着我，去查是谁的人。”
“是。”
汽车轰鸣声响起的前一刻，季禾的声音清冷，辩不出情绪，“查清楚那个女人还有她女儿这些年所有的背景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