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男女的族群在所有世界中都非常罕见。”
“最麻烦的要数不定双项性别。因为阴阳性别不固定与某一种男女性别组合,所以共有阳女、阳男、阴女、阴男四种性别。再加上妊娠对女性消耗的能量,使得女性性别两极分化。阳女性体型比阳男性更大一些,阴女性体型则要比阴男性还稍小一些。身体力量呈现阳女性最强,阳男性次之,阴男性再次,阴女性最弱的顺序。至于共情能力和道德感截然相反。”婍丽说到这里,心中泛起一阵恶寒,不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便转开话题,“而且四种性别的情况下,同为女性媾和也具有繁殖能力,社会状况不同、也复杂很多。”
“既然阳性与阴性的共情能力相近,为什么呈现出来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呢?”和清问。
“上古时期,由于人们对清气的感知和运用,阴阳性别的生理差异几乎没有派上用场,很多习惯也延续至今。现在地族的清气感知力大幅削弱,你们慢慢就会看到。”婍丽的回答好像什么都没有回答。二人却在她司空见惯的表情中隐隐有股预感,正如祭酒先生说的那样,如今的世界与上古时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们要面对的,也远不止先辈们曾经面对过的那些,未来是空白的,结局怎样全凭他们去走。
就在三人聊天时,窗外景色悄无声息自苍茫大地,移进黑瓦白墙、绿苔侵道的山水园林。一条薄云净水慢淌过庭院,夹岸是葱郁翠树,并娇艳新花。几对亮色锦鲤或潜或浮,出没在岸边的玲珑菡萏中。舟车不知何时偏离往界桥行入水中,漂漂摇摇,顺水划着。
婍丽看了一眼窗外,提醒道:“到这里就算从丙丁公庭的后山进入前院了。”
二人放眼望去,丙丁公庭整个便是一座巨大的云中园林,傍着低缓山坡而建。林木阴翳,枝叶的翠绿浅淡,纹理脉络清晰可见,遥遥透着光,似一顶水色琥珀华盖覆在山上。庭内亭台楼阁随山势散落其中,拱门游廊借云形移步异景,矮木繁花顺雾河蜿蜒穿行,于幽静深林中显出一抹灵动。
舟车沿河自园林中穿过,只夹岸风光便让二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当最后一道半月门从头顶掠过,舟车重又驶回砖石路上,岔进石桥。
“前面是云煌台,天界的正中央。”婍丽说道。
二人向前看去,云煌台简约素雅,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没有錾花雕栏,也没有彩绘石铺,相比起天界的其它建筑,显得朴实无华。但从内而外展露出岁月积累的厚重,没有言语却仿佛天界的一切都由此而生,随世界前行,又在时间的洪流中岿然不动。只与它相望着,就好似站在天地的悠长历史中,将灵魂久远的记忆唤起同它共振。单是立在这里,便是一种从时间深处走来的无尽浪漫。
和清尽量挪开视线,使自己不至跌入岁月的伤怀里。他强迫自己四下观览,丙丁公庭位于云煌台的西北方,顺时针方向庚辛、壬癸、甲乙公庭分别在余下三个偏方位,建筑风格各不相同。
舟车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驶过云煌台,沿往界桥一路向东。不久后左拐进一条小路,直到一栋八角高楼前停下。
这是一幢木制楼宇,朱漆绘壁、画栋雕梁。鲜丽明亮的色彩附在楼外,不沾半点烟灰浮尘。用色出挑新艳又难掩温婉柔和,虽不似云山深处的牌楼那样宏伟雄壮,也比寻常建筑大了许多。不像云煌台饱经历史会惹人哀思,它仿若一位蹁跹美人,跨越时间而来,沉淀出别致的韵味,又不沾染时间的气息,不随它老去。
“我们到了。”婍丽说着,三人陆续下了车。和清仰头张望,顶层向四角高翘的飞檐下,悬着一块金漆匾额,方方正正,上刻“光一阁”三字。
和清同明雨对视一眼,二人心中皆添了几分肃穆,一齐看向这座高楼。
“请吧。”婍丽歪头笑着,站在舟车旁,并不与二人一道上前。
光一阁宽阔精美的大门无声无息,应她的话语缓缓敞开。门内弥漫着银白云雾,回旋盘踞,笼得屋内仿佛一座无底深渊,将故作镇静的二人吞噬后幽幽关闭。
待门缝间最后一隙云光也被关锁,婍丽终于长舒一口气,顿时松垮了端庄姿态。过分夸张地伸一个懒腰,一头栽回舟车柔软舒适的长椅上,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眯眼小憩。
楼内,自行关闭的大门给二人带来的惊奇远大过警惕。
天界没有太阳,明媚而炽烈的阳光却从四面八方的窗户奔涌而来,如可爱冬日般将屋内一切照得崭新清朗。整个屋子在阳光下宛如变成透明,穿过木头的表面便能看见流淌其中的纹络,透过施色热辣的彩釉就能看到细腻剔透的瓷胚。万物都像与阳光借了层毛茸茸的金边,守在各自的岗位上熠熠生辉。
极高的屋顶映得八角楼内更加深远,镂花阔窗下各式精美瓷瓶摆在暗蓝圆凳上,丁香棕的博古架同金莺黄色压边的玻璃屏风将屋内间隔开来。厚重的鹤灰结云木梯盘旋没入阁顶,扶栏花雕龙兽风纹,精琢镂空,一柱一间、一步一图。苍绿与枣红交织的画毯上寥寥几笔暖黄勾边,从门口铺进每个隔间里。左右两侧隔间里放着几张黑漆条桌,角落是几口暗色皮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摆满各种材质不一的机器,说不清都有什么用途。正对大门的最里间以一扇杏仁黄锦绸屏风隔开,迎着入窗暖阳,屏风中央隐约可见一人影坐在案前。
在这如画般美景带来的极大震撼下,二人不由多欣赏些时间,才堪堪止住眸中惊叹。只在收回视线的刹那,二人猛地瞧见屏风后端坐的身影,立即抱拳行礼道:“晚生冠家和清、沙家晚辈,应师门之命,前来叨扰。”
“来坐吧。”屏风上的影子为二人斟了茶,乘着茶香递出一句话,沉稳且携着长辈的关怀。
二人深吸一口气,略带紧张地自屏风两侧绕过。
屏风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