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案上,手里是厚厚一卷律书,身旁铺着一张手帕,几块琉璃碎片摆在当中。见和清找来,他把书摊放在桌上,笑道:“看不懂。”
他指给和清看,书中有明显是类别条例的排版,所使文字当然与他们全然不同,无法识别,便轻声笑着:“我本来想查查,应该、大部分地方,杀人都是犯法的吧。”
“你想杀他?”和清拿起书,走到书架前看着他。
明雨指了指藏书的地方:“我只是觉得,谋杀、阶级压迫、重婚,哪个听起来都不像小事。”
“这里是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但问题还没调查清楚,不能暴露身份。”和清收起琉璃碎片,把明雨从桌案上拉下来,推着他向外走,低声说道,“而且,你我未必杀得了他。”
“是吗。”明雨癔症似地站在一旁,等和清给档房落锁,跟着他慢悠悠回了将军府。
第二天一大早,僻静的竹林里翻进来一个年轻男子,径直走向庭中石桌,给瓷瓶换了水,重新将那无花的梗插进瓶中。他把瓷瓶摆正,拂掉石桌上落叶,低声道:“早上好。”
接着,那男子信步走向主院,兀自进了后房的女眷居所,找寻一番后敲了敲三太太屋的窗。三太太被叩木声唤醒,睁眼就见男子扒在窗口,吓了一跳,连忙把规荣摇起。规荣迷迷糊糊睁开眼,不禁皱眉,顺着身边人指引看去,顿时愠气全消,催着她为自己更衣。
“怎么样了?”规荣走出屋门,直接地问道。
“让他混进西野了,手下人还在找。另外,雇去杀他的那伙山贼,全都死了。”
“这我知道。”
“知道?”男人有些意外。
“先不说这个,我有东西给你看。”规荣招呼他去了暖阁,吩咐家仆把东西拿来。
男人掂了掂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径自坐在下首喝着:“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得先看再说?”
规荣没好气地坐在案前,指指他翘着的二郎腿,教训道:“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坐没坐相!”
“像您那样坐得端正多累啊。”男人笑着喝茶,一点不肯改,甚至还往椅背里靠了靠。
不等规荣再开口,家仆便抱着一个木函进来,放在男人身侧的桌子上。顿时一股寒意从其中泄出,让人不禁打个激灵。男人打开木函,里面装着的是一把冰剑,缭绕着稀薄的冷烟,足以使木函内壁结层厚重冰霜。
“觉得怎么样?”规荣问道。
“少见。”男人将冰剑取出,新鲜地驭剑使了几招,感受它在手中的分量,啧啧称奇,“无论是分量,还是清气散佚速度都是绝对的上乘。从哪儿来的?”
规荣偏不回答,追问道:“比之你怎么样?”
男人无奈地笑笑,回答:“我大概是比不上了,差得不多,但也还是差。”
“你再看这个。”规荣从书中抽出一封信递给他。
男人上前接过信,扫到信封上的字迹,不禁讶异地望了眼规荣,调侃道:“呦,今天意外的事还真不少。”
他将冰剑放回函中,好奇地抽出信纸阅览。信的正文并不长,无非是暵珛保证三缄其口,绝不提及过去之事。有趣的是他在信中表示,自己被两位大才所救,希望将他们引荐给将军,换自己一条性命。
“这把冰剑,难道是他们所做?”男人还信回去,不免有些忧虑,“您信他的话?两个来历不明的人?”
规荣吹起火折子,点燃信件丢进香炉,满不在乎地笑道:“有能人送上门来,干嘛不用。两个江湖小子,翻得起什么浪,你也去跟他们见见?”
“现在?”男人意味深长地弹了下冰剑,剑身随之发出“丁丁”声,他沉声道,“我还是过几天再见吧。”
规荣点点头,道:“也对,你是该过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