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哥哥,前月已离开西京了。”
“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你还在这儿消解浊气?”局尺一愣,“噌”地站起身,语气骤然悒慨不安,拽着她就要收拾行李,“你不能再留了,现在就走!”
“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为你逼我走的!”长杕恨他脑袋不开窍,狠狠凿了他一个栗暴。不防动作大了些,胸口一阵慌闷,倚着石桌深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吓得局尺连忙搀她坐下,倒了药茶给她喝,不敢再提离开的事。
她接过茶浅啜几口,压了压心神,轻声交代道:“如今浊气外泄,我在,尚且还如此,若连我也离开,此间生灵又该如何?况我的那位哥哥绝不会轻易离开西京,恐怕是发生了我们不知悉的大事,你得和他们多来往,你们得联手才行。”
局尺嘒叹坐下,拿过花环帮她缠编,软言相劝:“你从小没学过王族之法,又不能控制血脉,我怕长久下去,你的身体撑不住。”
长杕忽而感怀,望着远山说道:“不会长久的。”
局尺不禁皱眉,准备若她再说下去,自己就出言打断。但她没有续语,只是静静望着,来拜访的客人便出现在院前。那人身着一件苍黄短衬,柞叶棕的长衫上绣有茶褐纹饰,施用茶褐缚膊,一条深色彩绳编成宽带束在腰间。他鲜有事宜需要面见炟旰时,曾有过一面之缘,模糊记得是夫秋派门下子弟。
“局尺前辈。”来人有些意外,拘谨地抱拳行礼,“我们见过的,晚辈梴松,夫秋派弟子。长先生你们也相识么?”
“不必理会他,当做他不在就好。”长杕招呼梴松坐下,刚端起玻璃蒸皿,便被局尺抢过收往屋内。她戏笑着言说,“我们从小一道长大,当弟弟养的。”
梴松看看局尺,又看看长杕,震惊地点点头。恍然愣过神,匆匆拔下木簪打开,摆在桌上问道:“我来是为这个,这毒和我师兄中的会是同一个吗?”
长杕眼前一亮,谨慎地拿起木簪,留下句“稍等”便返回屋内。与局尺擦肩时,他仅无意瞄了一眼,视线就跟着入了里屋,被长杕赶出来。
想起长杕叮嘱的话,他上前向梴松问道:“这个东西是从哪来的?”
梴松警觉明雨二人的来路去向,只答说:“昨天和朋友外出时,从一个人那里发现的。”
“闾间斜街八号?”局尺盯着她,追问,“你说的朋友,是规荣府中新来的两位吗?”
长杕轻和的笑声从窗中传出,她叩响窗扇,徐徐探出身来,朝局尺说道:“不要那么凶呀!”随后又转向梴松,盈盈笑着:“他只是话不多,并不严肃的。”
梴松点点头,既是应她,也应局尺,好奇反问,“前辈怎么知道?”
局尺并不觉得自己语气哪里强硬,为难地斟酌着词句,放缓了声音:“是我告诉他们的,这样的地方西京内还有几个。”
梴松一时觉得局尺像是神通广大的人,即使是新到西京,他也能与其相识。她望着屋内,长先生也是神通广大的人,能保住师兄性命至今。于是她不由地想,就开口问了出来:“你认得我大师兄吗?知道他伤重前在做些什么吗?他一直不肯告诉我。”
“见过几次,城中这些地方大半都是他探出来的,大概也是在追查兜售浊气一事。”局尺忆起先前与她见面,问道,“炟旰没有告诉你?”
“他们都不肯告诉我。”梴松坦然了许多,平静地回答,“所以我得查清楚。”
局尺抱歉颔首,说道:“我只偶尔与炟旰联系过,具体情况并不了解。”
说话间,长杕拿着木簪缓缓走出来。她已将毒针取出,重合木簪为一体,交还给梴松,望着二人说道:“你们得下山一趟,帮我借株圭垩草来。”
“我去吧。”局尺应声,便踩着山路离开。
长杕轻扶着梴松肩膀,让她陪自己捡些落叶残花,筛下因日晒变得薄脆那些,独留刚落不久,犹余力青翠的部分。见二人扫拾花叶,几只常居于院中的麻雀从树上翩然飞下,嘤嘤咛咛蹦在脚边,雀跃地衔起残枝往二人手里递。长杕将怀中花叶放在石桌上,嫣然浅笑抚着它们道谢,邀它们一道与梴松坐在桌旁,看山间漏出的云影日光。
忽而有亢唳高鸣自远方袭来,一只烁瞵鸷鹰跨过东天盘旋至山头,广环几匝后奋翅击入山腰,盯着山道上的行人冲去。羽翼拍打声唤着局尺抬头,鸷鹰悬在他面前,爪中抓着条白帛递给他。局尺展开帛书粗略扫视,向鸷鹰道声多谢。飞鹰略微点头,引颈亢鸣一声,扑翅离去。
山下水族多与局尺熟识,知是长杕要借圭垩草,纷纷沉入湖中摘来给他,他一一谢过才折返上山。回到院时,长杕与梴松已经搬着支架搁在石桌上,几只玻璃管各盛了寥寥些许清液,颜色大同小异,堪堪盖住管底。面前摆着一盏矮壁水玉钵,她依次把不同种的花叶碾碎,放入相应玻璃管,等着清液浸润后改变颜色。
局尺将圭垩草交给她,她舒掌托起花青洸波,和缓地裹住根系持在手里,把最后一管无色清液滴在草心。清液坠进柔波,附着根茎没入其内,离水后本无精打采、蜷皱成乱团的草叶倏然焕发生机。无色的清液在草心化出幽蓝,扶着茎络攀升向上,扩散至肥厚的叶片脉络。她覆掌引着柔波伸长,拉扯成圆球,彻底将圭垩草困在其中,驱逐着其内热量。局尺在旁添了把力,圭垩草根茎内的幽蓝急忙褪去,还是避之不及,被凝结的冰花追上。
“这种毒名为碛莠素,是东洲一处滩涂地里生长的荒草炮制,将碛莠茎液溶于水中,同澄花碱混合而成,极喜热惧寒。”长杕一边解释,一边摇头,不肯让局尺处理玻璃管中的余毒,自己逐个催起清光冰冷着。
见确实验出了毒类,梴松心中又喜又怯,颦愁问道:“那,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