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木箱规整地排列着,空旷院内唯有树影越墙而来,扫在檐瓦“沙沙”摇动。
女人徐步入内,随意踢了一脚木箱,立即有震荡清光闪烁。引她稍显意外地瞥去一眼,就自言自语继续往前走。清脆的铃声在院内空洞回响,每摇一次都离楼梯更近一分,昏黄灯光像蒙上层雾,一步步侵袭过来。梴松紧张地猫在楼梯后,回臂按住腰间匕首。
灯笼在地上画个暧昧圆圈,轻摆着左右游移,擦着石阶晃过去。女人简单在院内逛了一遍,确定一切正常后将灯笼支在楼梯口,倚廊柱坐下休息,低声哼唱着民间小调。
梴松瞪大了眼盯着她堵住出口,犹犹豫豫伸出半只脚又缩回来,考虑该怎么把她引开。她掂掂掌中匕首,无论瞄准灯笼还是院墙都会暴露位置,一时陷入僵局想不到办法。空耗了片刻,院中忽然有人说话,听声音些许耳熟,像是与明雨同行的那位。
“来偲姑娘?真没想到你会专门从别院赶过来。”
“呦!收云啊,这不是听说采石场炸了,担心这边的情况,所以过来看看。”来偲冲他招手,猛地看见明雨阴沉着脸跟在身后,换了件纯黑衬衫穿,几乎隐匿入夜色难以辨认。便补上个招呼,笑道,“明雨公子,你这一身大晚上可太容易忽略了。”
和清走近几步,在距来偲尚远的地方停下来,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所以在等那边解决。”来偲矢口否认,却稳坐着不肯动身。
“你怎么想?”和清追问。
“我?”来偲双臂架在膝上,托腮望着他,不感兴趣地撇撇嘴,“我可不爱管这些闲事,又没招惹到我头上。”
“都是为将军做事,一天之内起了这么大麻烦,你不考虑一下?”
她抱臂侧倚廊柱,偏偏没有回答:“不是我招来的,我理这个摊子干嘛。”
和清没再问下去,她也没再说话,二人相持着对峙少顷。直到屯桥大街突然有鞭炮劈啪炸响,受惊的马仰天嘶鸣,院内骤然变得混乱,守卫侍从纷纷往街上察看情况。
来偲终于起身向二人走来,对着门外的方向感叹道:“今天还真是热闹啊。”
明雨暗中瞥向她身后,梴松从楼梯间探出脑袋来,趁其不注意疾步飞跃过院墙。檐下挑着的灯笼倒灌进一缕流风,火烛被撕扯得左右摇摆,院子仿佛在三人眼前打了几回秋千。来偲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看,烛火弯曲两下就恢复原状,院子依旧空荡寂静。她抬手在空中轻扇,呢喃道:“起风了……”
和清朝府外的方向望了望,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还在持续,他同明雨并肩向外走,一边说道:“我们去外面看看。”
“哦。”来偲点点头。等二人身影消失在转角,她重新在院内走上一遭,仔细检查了各个角落,才从铃铛上解下来一段细钢丝,利索地打开被鹰爪标记的木箱。
箱内盛放着一口嵌边木函,她取下银铃悬在锁孔,轻摇两下,香丸碎出一丝薄烟,渗入锁孔中。木函纹丝不动,未有任何禁制被点亮,她熟稔地撬开锁。里面是木座固定的一块润白玉璧,琢磨出月影云纹,底部淡绿色恰似海浪将圆月托起。她轻敲着木函四壁,发现顶板下另套着一层隔板,里面夹有一封密信。她打量着木函各部件位置,迅速阅览密信后封合回去,挥散了残存的香味,把木函并箱子照原样锁上。
院外,侍从们聚在庭中交头接耳,试图透过正门去看外面究竟发生何事。和清二人匆忙赶到,发现不知是谁放来一辆马车,车斗中装满了鞭炮。马受炮声惊吓沿街奔来,又被侍卫持长枪设阻,一时惊恐俱倍在门前嘶鸣逡巡。
和清命众人退下,守住正门不要远离。待马车周围空出后,明雨忽然纵身上马,拽着辔头调转了方向,旋即迅速跃回。飞炸的鞭炮似密集鼓点敲在马背,马早已惊慌看不清前路,辔头刚一松开就沿街冲进黑暗里。他远远瞥见有个人影趁乱逃离,与和清安抚了众人几句便回杂院。
梴松还望一眼院内,不甘地借硝烟掩护拐进小巷,脱下黑色外衣反穿,露出鲛青的里子,蒙面就直接缠在腰带上。她沉默着在胡同间行走,直到与将军府拉开距离才转进大路。心中止不住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参与此事,她让同侪担心、让局尺失望,更错过了绝佳的机会。今天过后规荣定会极力防范,而这或许是他们揭开规荣秘密的最后机会,却被她遗失了。
她垂头丧气地在街上游荡,脑海始终有声音喊她快些回去,可想到回去就要面对这样一个结果,脚步不自觉就绕远了些,在城南兜着圈子。她忽然想起师父来,若师父知道自己闯了祸会作何反应?他还在时,每每自己练功偷懒,都会被讲一通大道理。她却从未真正听进去,现在终于为此而后悔,倘若当初她肯多练一分,今日事就多一分成功的可能,她或许就不必如此自责。
然而她十分清楚一切已成定局,只能用力深呼吸,做好准备往回走,抬头寻路时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又乱逛到闾间斜街附近。她苦涩地笑笑,也许就是那晚让她误以为自己能接大师兄的班。她顿足伫立少顷,遥遥冲着闾间斜街挥手再见,转身拖着步子往回走。突然一阵尖锐的金属刮擦声刺入耳朵,有什么东西“当啷”掉在地上。
梴松随之侧目,动静是从右边窄巷传来,因其本是各家后院墙隔出的小径,故而正值邻里闲谈消夜之际也不会有人经过。她霎时警觉,抽出匕首循声潜移过去。刚探出头窥察,但见一个黑影“唰”地窜进岔口,另有一个男人捂住口鼻被烟雾困在原地。他用力挥手很快将烟雾驱散,容貌也完全显露出来。右边脸上的狰狞疤痕和光头,让梴松头脑“轰”地炸开,浑身汗毛瞬间耸立。
她下意识运功,乘着清光飞奔向前,凭着对地形的熟悉,似一粒曲红弹丸从枪膛射出,提前绕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