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期到了后半程,老师们有意识地开始提速。
你第一次按长度写作业,宾斯教授留的一篇“中世纪炼金术理论”要求写足四英尺,你考虑学习一手花体字,说不定能减轻长度负担。
令你惊讶的是,安妮写论文驾轻就熟,对图书馆的各种标志十分熟稔,连你都时不时想要一台电脑帮你查论文,她却十分有耐心地穿梭在书架之间,没过多久就对尼可··勒梅和阿尔伯特等炼金大师如数家珍。
这边孩子这么早就会写论文吗?
虽然几乎都是应用文写作的水平,更没有什么脚注格式要求,但光是在图书馆找书就够折腾好几天的。等你看到安吉丽娜和弗雷德堪称胡编乱造的两篇论文时,你觉得安妮才是天降奇才。
“我妈妈在我上学之后去读博士,她写论文我就在一边找书看,”安妮耸耸肩,小声说:“我爸妈都是麻瓜。”
她以前从未提过。
你犹豫着是否要把自己的情况坦诚相告,却被图书馆外面的一阵吵闹打断。
平斯夫人驱赶着两个高年级学生离开:“不管是谁给了你们允许,都不能在禁书区里肆意妄为!”
“禁书区?”
“图书馆的后面。”安妮指了指,“除非有教授的书面允许,否则不可翻阅。”
“连看看都不行吗?又不是古籍?”
安妮摇头,金色长发如水波摇动:“魔药课的论文你动笔了吗?”
“没有,龙血的十二种用途是吧,”你拿邓布利多的巧克力蛙卡片当作书签夹在魔药课本里,吐槽说:“斯内普说不定是邓布利多的隐形崇拜者,一查起来几乎全是邓布利多的文章。”
忙碌的学习淡化了孤独,你只有在偶尔看到旁人收到家中寄来的礼物时,会想起那个地球另一侧的家,也会想起戈德里克山谷中爬满藤花的小屋,每当这时,你就会翻开一本新书,全心全意投入逻辑世界。
但这种孤独不会消失,反而随着期末考试的到来愈发沉重。
露露在练习把老鼠变成一只复活节彩蛋,她总是剩一根尾巴留在外面,而你捧着木星自转图呆呆地看着窗外,无法抑制地思念家乡路边春天的柳絮。
“你在干什么啊?”露露抻长了脖子看外面:“那边有什么好看的?”
你摇摇魔杖,轻而易举地把老鼠变成一只画着百合花的复活节彩蛋,还有一个漂亮的金色底座。
露露负气撅嘴,“是我哪做的不对?”
你也不知道,可能是不够集中注意力。
她瞥你一眼:“你的头发怎么又炸开了?”
你抓一抓头发,你懒得打理它,毕竟顺发剂只能保持一天的造型。
你至少还有一半儿魔药课内容没背,但你的灵魂已经被抽取殆尽。
考试分成实际操作和笔试两种,魔法史,黑魔法防御术都是笔试,变形术,魔咒课都是当面施咒,魔药课和草药课既有笔试又有实际操作。
斯普劳特教授要你们从一堆蟹爪兰里挑出魔鬼网,斯内普要你们在20分钟内调配好一篇遗忘药水,魔咒课最简单,是让一只苹果飞跃整个教室落在一只帽子里。
旁人都在庆祝下一周的自由活动,而你避开人群,走到黑湖边上,湖中只有你的影子,和无数摇曳的水草。
安吉丽娜因为上次不小心嘲笑了露露的变形术,露露大发一场脾气,她都不大敢来找你们了:“你真叫我好找,邓布利多教授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好。”
“为什么不开心?”安吉丽娜陪着你回到礼堂:“考得不好?”
“不是……”你对她洋溢的笑脸说不出口,那是你一个人的难过,凭什么要别人替你分担。
你走过无数台阶,一层又一层,双腿越来越沉重。
“焦糖奶砖。”
石嘴兽应声弹开,你再一次出现在8楼的圆形办公室里,金斯莱坐在一侧和邓布利多谈着什么:“我那天看到他了,很瘦,那家人不怎么……噢,斯特里亚诺小姐。”
“你好,沙克尔先生。下午好,教授。”
一只黑色的手提包放在屋子正中央,你从阴影里踏出来,觉得自己像一只被迫探头呼吸的深海鱼。
你能感受到学校里的海瑟·斯特里亚诺在迅速褪去,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仿佛有魔法可以视一切伪装为无物。在这里站着的仍然是你自己。你毫不怀疑,如果露露·特雷泽盖出现在这里,你可能都不愿意跟她说话。
你的厌烦一览无遗。
邓布利多教授没有与你多寒暄:“金斯莱会带你去看龙,本来是贝尔夫人的工作,但贝尔夫人最近出差在外。”
你可以相信这个黑人吗?不相信你又有什么办法?
你点点头,“我之后正常回家吗?教授,暑假我不能住在学校吗?我可以自己做饭。”
“等你回来,我们再做讨论。”你从他的蓝眼睛里看得出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觉得邓布利多比你想象中更加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