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够比自己的老朋友和新朋友在私底下瞒着自己关系好这件事更加来得令人沮丧了。
阿布拉克萨斯默默关注着突然间开始态度自然地同行的两个人,觉得之前贸然设下赌约的自己果真是瞎了狗眼。
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似乎是懒得继续进行伪装,又或者是开启了什么全新的人设,总之,从某一天开始,他脱掉了一层谦逊随和的藏拙面具,变得更加锋芒毕露起来。
连教授们都惊叹不已的学识,堪比傲罗般娴熟的魔咒技巧,以及举手投足之间慑人的气魄,让大家很快就选择性遗忘了他之前是如何狼狈地被格斗俱乐部的决斗冠军追着在回廊上打了一整路。
汤姆·里德尔并没有对那次不体面的落败做出任何解释。他只需要表现出些许无奈纵容的神色,旁观者们就能自发脑补出一场爱恨情仇的大戏来,将纯血派及麻瓜派新晋代表人物间的初次激情交手归类为某种无伤大雅的情感纠纷。
毕竟一位绅士拥有着一千种不该对淑女动手的理由,无论他是不是单纯因为打不过。
阿布拉克萨斯觉得,至少在拿捏人性使自己摆脱劣势这一点上,斯莱特林继承人取得了完美的胜利。当然,这也离不开另一方的妥善配合。
他其实看不太懂米瑞尔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以至于她在毫不留情地公然干架打脸后,又仿佛无事发生般和汤姆·里德尔在魔药课和黑魔法防御课上组了队,坐实了二人拥有非同一般关系的传闻。
即便他几乎已经明着表示她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力压斯莱特林继承人,将伏地魔的头衔发扬光大,而牵扯上其他两性因素只会进一步扩大她身为一名女士的弊端——就像无数位纯血家族的骄傲小姐一样。
某种程度上,阿布拉克萨斯认为米瑞尔才是真正表现出纵容的那一方。总不至于真有什么连他也没看出来的情感因素吧?他想,她还能图些什么?图那张格外英俊的脸蛋吗?如果只是一张脸的话,他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是不是也可以稍微争取一下利益?
无论如何,他都不得不遗憾地承认,他大概是暂时看不到二人间的血流成河了。甚至在斯莱特林继承人巧妙的控场之下,连老死不相往来的两方阵营一时之间都微妙地和谐了起来。
但是很显然,感情再好的两个人也终会有吵架翻脸的时刻。
这天,阿布拉克萨斯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时,发现休息室安静的一角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他的两位优秀朋友正隔着一副巫师棋,看似悠闲实则情绪紧绷地对视着。
“你嘴上说着同我一伙,却甚至不愿意相信我。”里德尔沉声说道,声音冷若寒霜。
“我拥有自己的判断。”米瑞尔的语气分外坚定。
阿布拉克萨斯脚步一转,就着最近的沙发优雅坐下,伸长了耳朵。
“你说要证明,我给出了证明,而那个老家伙空手骗了你三年,这就是你所谓的判断?”里德尔不满地抬高眉头。
“我只是坚持逻辑自洽。”米瑞尔垂眸翻转着手中的棋子,“而且真要说的话,是你先摆出的不信任的态度,还丢我钻心剜骨。”
“我可没继续计较你冲着我的脸切了整整二十六刀。”
“……”阿布拉克萨斯抖了抖胳膊,害怕且激动地在心里喊了一声打起来。
“今天我必须要让你那被邓布利多塞满芨芨草的大脑认识到,我才是正确的。”里德尔敲了敲桌子,把碍事的巫师棋盘丢远,并铺上了一张长长的羊皮纸,“第五步在变形逻辑上明显是个悖论,阻碍了魔力的正常流转。为什么八百年来从来没人这么别扭地使用过,难道是因为不喜欢吗?”
“我的方法在成功率最高的流程上精简了所有不必要步骤,最大限度避免了苏格兰高地这该死气候的不确定影响,并且亲身验证了只需要短短一个月就能速成阿尼玛格斯。你究竟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处改动我和邓布利多教授仔细商讨过,它是一种与守护神咒的变体连锁。大多数巫师的守护神和阿尼玛格斯形象都会呈现出相似的属性,你也验证了这一点。所以我的确有机会可以借此一口气突破守护神咒的瓶颈,同时掌握两种魔咒。”米瑞尔认真解释道,“我一向有充足的耐心,并不在乎能否速成。”
“无稽之谈,这个方法根本不可能行得通,你必须相信我在变形术上的权威性。”
“可是你一个月前才像只红眼睛的兔子一样往我们的变形术教授身后躲。”
阿布拉克萨斯一个没忍住,英勇地笑岔了气。
交谈中的两人同时扭头望了过来。两双相似的、平日里伪装得如同草食动物般清澈无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顿时感觉头上压了座朋□□山。
“不好意思,朋友们,谁知道你们竟然是认真在研究学术问题。”阿布拉克萨斯破罐子破摔地试图扯开致命关注点,“能不能别用这么吓人的气势吵出这么普通的话题?”
“智慧一直在追赶你,但显然你的动作更加敏捷,阿布拉克萨斯。”里德尔用他一贯含蓄的阴阳怪气嘲讽道,“给我一个你出现在这里看戏的充分理由。”
“其实我是来找米瑞尔的。”阿布拉克萨斯顶着那双暗到几乎不会反光的眸子带来的压力,示意饶有兴致的米瑞尔借一步说话。
“什么小秘密是我不能够知道的?”里德尔扬高了一度声调,“魔法部的官员们和豪猪交换了大脑?”
“我怎么觉得我们的朋友今天格外不高兴?”阿布拉格萨斯小声说道。
“睡眠不足的人是这样的。”米瑞尔挂着习以为常的表情从旁边召来一个座椅,“有什么好消息?说出来给我们的里德尔先生助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