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贴了封条的竹签子,放在笔筒里,里面全是李白的诗。规则是谁抓到的诗和别人刚好是上下联,就组成一对去画黑板报。
白景言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见社员们一窝蜂去抢签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最后等到竹筒里只剩一根签子了,她才慢悠悠地站起身去拿。
“我是‘入我相思门’,谁是‘知我相思苦’?”旁边的女生笑嘻嘻地喊。
“我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兄弟在哪?”一个高个子男生也喊。
“哈哈哈……我是‘秀色掩古今’,谁哈哈哈……谁是‘荷花羞玉颜’?”一个男生搂住旁边男生的肩膀忍俊不禁。
那男生冷着一张脸,看着周围的人问: “我是‘伤我寸心中’,请问一下,谁是‘双飞难再得’?”才说完这句,他忽然低头,看着签子底下的小字,笑道,“得此签者,与右手边第三位社员对酌,以示友好。”
“噗哈哈,这个有意思。”搂住他肩膀的男生连忙起身从旁边搁置书画用品的书柜底下翻出两罐啤酒,放在两人面前。
“对饮!对饮!”旁边的人开始起哄。
另有一个女生羞答答地开口道:“我的是‘此情此夜难为情’。得此签者,与对家即兴作画一幅,互换头像一周,以为画友。”
社员们更兴奋了,敲着桌子大喊:“谁是‘相思相见知何日’,快点站出来。”
坐在白景言右手边的男生举了一下手,磕磕巴巴地道:“我,是我……”
社员们忍不住笑出声,都聚在一起,铺纸的铺纸,研墨的研墨,递笔的递笔……
“书屏,你的是啥?”谈笑间,坐在李书屏旁边的男生转过脸,一把夺过他的竹签,高声念道,“春风不相识。得此签者,与对家或右手边第九位学员共饮一碗酒。二选其一。”
“哈,还有这种操作!”围在即兴作画的两个学员身边的男生又一窝蜂转过脸了,盯着李书屏的签子。往他右手边数去,“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白景言,来来来,上酒!上酒!”
白景言握着“何事入罗帏”的签子站起身,看着摆在眼前的一大碗酒,脸色难以形容。
高个子的男生搓着手,拍着李书屏的肩膀,笑眯眯地望着坐在桌子对面的白景言,解释道:“社团里没有其他碗,这个是书屏用来调颜料的,很少用,我已经洗干净了,来,将就一下。”
其他人也激动地解释:“对,调胭脂红的,可以吃的,没有毒,就碗底有点红。”
“……”白景言抬眸周围拭目以待的笑容,低头看着碗底慢慢渗上来的淡红,心说我信了你的邪。
“书屏,要不,你先来一口。”坐在李书屏旁边的人笑眯眯撺掇着。
“我不会喝酒……”李书屏冷冰冰地说完,眼睛盯着拿他碗盛啤酒的人,严肃地说道,“别闹了,她会不高兴的。”
一个男生笑道:“我们没闹啊,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其他人都很配合啊,大家一个社团的嘛,给个面子嘛……”
“面子”两个字刚说完,白景言举起碗,一口气咽了一大口,因为喝得急,喉咙辣辣的,脖子上也湿了一小片。
“豪气!”旁边的人抬手鼓起掌来,转而把碗推到李书屏眼前,“到你了,书屏。”
“说了我不会喝酒。”李书屏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兀自抱着一本字帖走到旁边看去了。
“书屏,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啦,你看人家都喝了。”有人挑刺道。
李书屏看了那人一眼,冷声道:“你们这样起哄就很有意思?”
白景言呆呆地看着,没缘由地觉得难堪,心里闷闷的,无处发泄。
“你不喝,我来帮你喝!”一个男生看不下去,自告奋勇地走过来。
“……”李书屏沉着脸,把书往桌上一扔,一把抓住那个男生的手,抓起碗,仰头喝了个一干二净。
“够意思了吧!”李书屏抬袖擦擦殷红的嘴唇,推开站在门口的人,跑了出去。
“书屏生气了,都怪你们玩过火了……”
“不是我们玩,是社长搞的游戏啊……”
“社长也是有毒,干吗玩这样的游戏……”
“鬼知道呢,就是觉得好玩吧……”
“不过刚刚看书屏的脸色……他好像真的不会喝酒……”
“但他最后还是喝了啊……”
低声叽叽咕咕的社员们回过头来,把目光落在白景言身上,试探性地问道:“嘿,你的签子写的啥。”
“何事入罗帏。”学员们盯着白景言竖起来的签子上的诗,笑得前俯后仰,“还二选其一,选个毛啊,左右都逃不过。哈哈哈……书屏,书屏的女朋友……哈哈哈不会就是你吧。”
“对哦!”其他人也一副了然的神情,看着白景言,“签子上全是李白的事,李白,不就是李书屏白景言吗,我勒个去,社长大人威武,一眼看穿你俩的地下情啊。”
白景言连连摆手,面红耳赤地道:“我跟他没有……不是那种关系……”
旁边的人笑了:“不用解释,我们懂的都懂。平常看你俩总是坐在最远的位置,从来不说一句话。这就不正常知道吗?总之,看你俩眼神,不是你喜欢他,就是他喜欢你……”
无论她怎么说,社员们都不当回事。
不是你喜欢他,就是他喜欢你……
白景言反反复复琢磨这句话,心揪成一团。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有她一个吧。
她用喜欢的眼神换不来他看她一眼。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都只是她单相思而已。
也只有在周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