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豹子胆了还敢骂陛下?还有你沈家姑姑当年是思虑过度,郁郁而终,这事天下人尽皆知,在太医院都是有记载的。”
柳兰生喝着茶,看面相眼神一点不像说谎。
舅舅平日里没喝酒说话也时常颠三倒四的,常人眼里游手好闲之人。还记得幼时母妃曾讲起,舅舅大考前夜,在酒楼跟表姨父吃酒,第二天临进考场两人依旧昏睡不醒。表姨父是被四爷爷一巴掌呼醒的,而舅舅是不论柳青娘泼了多少凉水,都是人事不省,因而误了那一年的会试。
看来真的是酒后胡言。
……
一天下午,卓府后院花园微雨亭摆上了灯影戏台,卓昱专等婉儿午睡后带人进来。
王婉儿还在房中梳洗,听到外头走廊上小跑步的声音。
“婉儿姐姐!”小郡主跑颠颠进了屋。
听到这软糯熟悉的声音,王婉儿惊喜万分,转头小丫头已经跑到了跟前。
她微微俯着身子,轻轻捏了捏敏柔的小脸:“你怎么过来的?母妃呢?”
“昊哥哥来找我们来看灯影戏,可是今早四哥犯懒不肯起床,父王罚他背书,母妃一直盯着,我就自己跟着昊哥哥过来了。”
“母妃知道你来卓府了吗?”
敏柔仰着的小脑袋用力的点了点,她轻轻贴着王婉儿,发现姐姐的肚子比以前大了些,好奇地摸了摸。
凌家婆媳听到风声,也赶紧过来看戏,晗哥儿刚午睡起来又喝了奶,瞧着还懒懒的,乳母领着他在外头廊下走路。
王婉儿收拾好牵着敏柔的小手,朝着后花园去,午后的日头正大,但在正月里还是冷飕飕的,披了一件淡粉兔绒斗篷。
还没到微雨亭,听到稀疏的说话声,卓府后院也少有这么热闹,搭戏台子也是头一回。
轩窗透着风,王婉儿座前放着火炉,桌上点心果品,还有香气袅袅的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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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东方子峻回京。
这一次他把祖父的那把回镰枪带来了,回去过年时他又看到家中这把枪,一时兴起拿着给大家舞了几招。
这把枪跟随祖父征战多年,约有三四十斤的样子,对于他来说是有些重,但不至于像以前那样舞起来脱手。
他平日练武拿的枪是卓天曜依照他的身量命工匠打造的,长有六尺,近二十斤。
卓天曜见到这把枪如同久别重逢的故人,握在手中轻轻擦拭,说着就带子峻到后花园,看看一两月没见,武功是否有长进。
子峻走的时候马车装得满满的,有许多都是婉儿给姨母一家准备的节礼,回来时车上也是塞得严严实实的。
婉儿喜欢吃姨母做的熏肉腊肠,蜀地人食辣,各家妇人做菜都别有一番风味。马车上有大半是装的熏肉腊肠。有个小坛子装的菹,这是用盐腌制的菜,里面有白菜、白萝卜,还有些小辣椒。
两个小麻袋里装了木耳和野菌,子峻说这都是娘亲和祖母在山上采来的。
执棋卸车还提下来两个鸡笼,一个里面装了两只家养的老母鸡,还有一个里面装的是只黑色的野鸡。野鸡是东方柏在山上打的,说是拿来给婉儿补身子。
这一路上子峻还给鸡喂食,养着养着还是感觉饿小了。
回去了这趟,子峻身体又长了些,不仅是他,就连执棋的脸都大了一圈。
子峻回来第二日便上书院去,婉儿本还想叫他歇一日,早上没人叫他,自己起来收拾了出门,跟着卓昊一块儿上学。
……
孟雪瑶启程南下,这一别不知重逢是何时。王婉儿出城相送,首饰盒里是她精挑细选的同心镯,还给她装了两块姨母做的熏肉。
就要分别时,两人回望了下城门内,相视一眼就此告别。
回去路上王婉儿不禁细想,难道袁家出了什么事?
袁雅蓉已经两三个月没露面了,叫云屏去袁家走了两趟,都没能进去,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又过了半月,江九娘的出阁宴,王婉儿本不想拖着身子去,她想袁雅蓉一定会到场。
果不其然,她跟着侯夫人到席,但这一回她一直跟在祖母身侧,除了瞧着兴致不高呆呆的,倒是没什么其他异常。
不想过去看侯夫人那张臭脸,吃了饭早早离席,临走到后院如厕,院子里又见到江家的小十三。
看到路过的王婉儿,江十三在乳母的怀里,还咿咿呀呀讲了几句,眼睛直直盯着王婉儿。
婉儿靠近些想去逗逗,小丫头一个巴掌落到王婉儿脸上。
乳母赶紧抱着孩子后退道歉。
虽然力道不重,但是王婉惊得怔怔愣住,缓过神来浅浅一笑离去。
三月底袁家和刘家结亲当天,城中达官显贵到场,只是陈南王一党连帖子都没收到。
王婉儿回王府走动,陈眉倒是对这件事习以为常。
袁家和广林王府沾亲,东锦侯府在官场中本来就受冷落,与他们也不曾有来往。
陈眉近日在教三娘打理账目,一天天下来被气得头昏脑涨,更不会去理会那些无关要紧的事。
“七岁就开始教你打算盘,算个账还能算错,你以后还怎么立事管家?”
允柔大声的扒拉着算盘,一脸不情愿,小声嘟囔:“难道我就不能向母妃这样交托给心腹之人去做吗?”
陈眉还没吭声,桌子一拍,允柔立马住嘴低下头认认真真算账。
小敏柔下午没有弹琴了,这几日跟着姐姐一起学打算盘,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做得有模有样。陈眉见她年纪还小,自己要跟着来,只是放她一个人在那里扒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