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蔡苗和刘笑语依旧在张齐的公司门口和居住的小区周围四处晃悠,等了一个下午也没看见人。
蔡苗挨个联系着张齐的亲属。他妻子说,两个人已经分居多年,老死不相往来了;他父母说,不知道他在那里,他离家多年,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他的房东说,公司之前就已经到了期限,解除了租赁合同。
即使新媒体上传的短视频已然爆红全城,还给蔡苗送了个“奔跑的菜菜”的称号,网友们也尽力地寻找着张齐的行踪,可一连十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徐可那边也因为证据不足,暂时无法立案侦查。
就在整件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后台的一条留言让蔡苗握紧了手机。
她将那条私信拿给刘笑语看,只见刘笑语看完后,低头默默了一句,“……草。”
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我要爆料。我被张齐性侵了,还染上了病。我愿意站出来指认她。”
蔡苗在咖啡馆见到受害人李淼的时候,一眼便认出了她。她身材消瘦,本就不算大的T恤在她身上甚至有些晃荡。她面色憔悴,眼窝深陷,像是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蔡苗和刘笑语走过去和李淼打了招呼。李淼眼神躲闪,不会长时间盯着她们的眼睛,而是目光缓缓下垂,盯着桌子上的一个尖角,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才在两人温柔的鼓励下,说出了那段不想再次想起的肮脏记忆。
“三年前,我到了张齐的公司应聘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有一次我开车送他出去应酬,他一直灌我酒,还在饭桌下面摸我的手……我当时以为他喝多了,就一直甩开,跟他说别碰我。等到饭局结束的时候,他找了代驾说要送我回家,他看着比我清醒很多,还有代驾在,我酒劲上来了,就晕晕乎乎地跟他到了地方。没想到他竟然让车开到了公司,还架着我进了他的私人休息室……就在那个地方,我遭到了……性侵。”
李淼的眼神灼灼,压抑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涌出,砸在木质的桌子上,摔得四分五裂。
蔡苗和刘笑语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只能拿起桌上的咖啡猛灌。
“草,这个人渣。”刘笑语举着摄像机,忍不住骂道。
蔡苗顺着李淼的后背轻柔地抚摸着,试图缓解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李女士,都过去了,坏人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的。”
李淼感激地看着蔡苗,缓了缓才继续说道,“我当时太害怕了,半夜从那个鬼地方只想逃离那里。我害怕他报复我,我也害怕我被性侵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我当时……我真的太怕了……”
李淼的手紧紧握着蔡苗,恐惧感似乎顺着她的手蔓延到蔡苗身上,只得用力地回握她的手,鼓励着她把真相说出来。
“离职后没多久,我就感觉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一检查,发现自己感染了hpv……后来,我又确诊了抑郁症,我一闭眼……那件事就总会出现在我眼前……我知道,我知道我应该第一时间站出来选择报警,可是蔡记者,我太害怕了,如果我说出来别人会怎么看我?我的父母怎么看我……”
李淼的手指冰凉,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蔡苗温声安慰着她,良久,李淼才渐渐地从那肮脏的记忆李淼抽离开来。
“李女士,我们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最重要的是,你勇敢地站了出来,以后再也不会有像你一样的受害者出现了。谢谢你,没有继续沉默,选择了勇敢,拯救了更多可能会遭遇同样厄运的女孩子。”
李淼看着蔡苗濡湿的眼睛,再一次流出了眼泪。
蔡苗和刘笑语陪着李淼来到了派出所报案,等了许久,当李淼肿着眼睛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她像是放下了什么般脱胎换骨,明明还是骨瘦如柴的样子,脊背却挺得直了些。
“我也想谢谢徐女士,如果不是她勇敢地站出来,我也不会鼓起勇气提起这个想一生烂在肚子里的秘密。也谢谢你们,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蔡苗和刘笑语安慰着李女士,把她送上了计程车。望着计程车远去,刘笑语轻声地感慨道,“做记者有的时候真的很无力,我真想亲自把那个狗东西抓住,再一刀除了他的家伙事儿,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作奸犯科。”
蔡苗面色沉重,拍了拍刘笑语的肩膀,“放心吧,已经立案调查了,接下来只要抓住张齐,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能做的就是曝光他所犯下的罪行,给受害的女孩们讨回公道。”
李淼打着厚厚马赛克的视频一经发布,便一石激起千层浪,让蔡苗没想到的是,三天内,陆续有俩位女孩找到了她们的后台,声称曾经被张齐性骚扰,愿意出来作证。
因为两位爆料人都在外地,蔡苗以电话的形式挨个做了采访,和刘笑语通宵达旦地做视频,第一时间在短视频平台发布。
后台留言中,还不乏有张齐的目击爆料,蔡苗和刘笑语分析出他最可能出现的地点进行了蹲守,可还是扑了个空。
在刘笑语擦着汗不停地用手闪着风的时候,边上的一位老大爷突然递过来两瓶冰水。
“喝这个吧,你们是来找那个畜生的吧?我刷到过你们的视频,奔跑的菜菜。”老大爷有些不自然的羞涩,“辛苦你们了。”
蔡苗和刘笑语感激地接过了老大爷手里的水,“大爷,谢谢您,请问您在这附近住吗?有没有见过张齐呢?”
“没有,我要是看见他,我大嘴巴抽死他!”大爷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说的话也质朴,刚刚还微带羞涩地脸一瞬间因为气愤涨得通红,却让蹲守了很久的两人第一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虽然今天也没有蹲到张齐,可蔡苗和刘笑语的心已经被大爷的水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