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松田阵平松了松领口,粗暴地把警服挂在了挂钩上。
大厅没有开灯,很显然另一个主人并没有回来。也是……都把房子转给他了,那家伙怎么可能还会回到这个他们曾经的[家]。
注视着甚至连通知都不曾发出的“临别礼物”,他自嘲般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心中却堆起了数不尽的愤怒。
——拒绝也好,同意也好,凭什么就这么从他的人生中消失得无隐无踪。
想要一个准话的念头止不住地冲击着他的大脑。警官深吸了一口气,好险才没把兜里的屏幕捏碎。
他知道他的同期是一个多么矛盾的人,恐高却敢硬着头皮拆弹,怕痛却不肯后退半步。万一遇上麻烦,她只会边嫌弃边第一时间站出来,末了再自欺欺人般告诉别人[她只是为了利益]——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现在的她也一定在无尽的纠结中选择了逃避现实。
可以理解,但不认同,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等待答复向来不是他的一贯作风。
松田阵平转身锁上门。他坐上引擎还没熄的马自达,径直开往了三映然的家。
哪怕他知道她不会在那里。
2.
救命救命救命——它就说这种反装的门迟早要出事吧?
听着楼下的脚步声逐渐来到二楼,甚至目标明确地走向卧室,丝毫没有点亮战斗技能的狐狸瑟瑟发抖。
慌忙中,它合上了还未关机的电脑,继而紧盯着那扇门扉。从桌子到门口,正好在它的跳跃范围内。
……可是,要驱逐吗?这间屋子已经被宿主整理干净了。该转手的都交给了九尚堂处理,哪怕那个不速之客闯进来,也带不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狐狸脑子里装着一团乱麻。它迟疑着,身体不由自主倾向了左手边大开的窗户。
但在听到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时,它的腿一颤,还是没忍住扑了出去。
——然后顺理成章被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来不及看清那张背光的面孔,本能操控下,狐狸发出尖细的警告,用锐爪划伤了他的手臂。
“嘶……”
松田阵平倒吸一口冷气,单手摁着它不安分的头,把它放回了地上。
他打开灯,看着这只前爪上染上血迹的一小团白狐,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认识这么久,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还会看家?”
警官吐槽着,拿出手帕压在了手臂上那四道抓痕上。
虽然只是皮外伤,但血流出时的观感也依旧触目惊心。
——亏我还喂过你,连我的脚步都认不出来吗?
他用目光控诉着。
……那真对不起啊,没有了[雷达]辅助,它看谁都是一个样。
狐狸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却是心虚地背过了身子,假装一切无事发生。
都说了别指望一只非原装狐狸学会听声辩人啊!
3
好在松田阵平也没打算和一只普通的狐狸计较。
他环视了一圈极具生活气息的卧室,无端想起了那个被绿植填满的屋子。
本来两个人都没打算占用公共资源,但时间一长,有些隔阂就在交融中莫名消失了。
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习惯彼此的存在,并找到新的生活节奏。在这方面,最显著的就是那被迫统一的作息和不知不觉间发掘出的生活趣味。
比如他那堆乱放的手工制品,和三映然已经攻上天台的盆栽。
轻叹一口气,警官的目光落在一地带着水汽的玻璃碎渣上,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但他没表现出来,而是弯腰关上了没插上木栓的窗。
……这次可不会再让雨水侵占了她的领地。
他收回手,顺便擦过桌上还烫着的电脑背部。
刚用过?
松田阵平眯起眼,神情微妙。
……就这么想远离他吗?那最好祈祷别被他逮到。
4.
狐狸不知道身后的人被它留下来的痕迹误导了,正端详着床铺旁的日历。
原本应该停留在[周日]的日期赫然翻到了[周一],床柜里的抽屉凌乱半开,就连桌下的垃圾桶里都留了几张碎裂的涂鸦。
……唯独客厅的那袋泡面被带走了。
它困惑着,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宿主的心机。
提前一天的日历也好,刻意留下的垃圾也好,这一切都是三映然故意营造出的假象。仿佛屋子的主人只是出去散了个步,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她为的就是模糊自己消失的时间。
这种小伎俩争取的时间不多,只能瞒过一时,但等警官反应过来,她也早就真正离开了——如果没有发生松田阵平告白的那场意外的话。
狐狸掩去深思,侧过身子冷眼看着警官在屋中翻找痕迹的身影。
人都死了快一天了,现在还没意识到吗?还是说,只是在刻意麻痹自己那个可能性?
它幸灾乐祸地咧起两边的嘴角,就见他从床底掏出了它的食盆,并且满上了牛奶。
含乳糖的那种。
系·披着狐狸皮·真·乳糖不耐受·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5.
看着狐狸不情不愿舔起了牛奶,松田阵平拿出手机,深深皱起眉头。
不对劲。除了早上三映然回的那句[等烟花],他后续发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再无一点下文。就连显示上,都还是[未读]。
没准备拉黑他,却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