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泪流满面地控诉着。
没人理她,护卫在府前的这些人,举着武器,只管赶人。
“再敢来闹事,统统都抓起来!”
这里是平安城,天子脚下。
民众的哀哭却穿不透厚厚的宫墙。
李家的贵妃娘娘,正得盛宠,李家得这么大一块地,比起京中贵人其它的,实在算不上什么。
更何况,李大人的长公子李仁心,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贵妃娘娘对他的倚仗,连她亲生的大皇子都略感妒忌。
李府的家丁不仅驱赶前来要个说法的人们,连围观的人也一起喝退了。
林逸听到旁边有人在低头议论着:“听说呀,这是李首辅李大人给他家长公子建的,拆了好多户人家,才得了这么大块地。”
“唉,听说每户一共才得几两银子就打发了,唉,造孽啊,这风雪天里,孩子们连个住处都没有了。”
“就没人出来管管吗?”
“唉,有谁敢管到李大人头上?”
“别说了,这要是被听到就麻烦了。”
林逸下了马,将被推搡得要倒在地上的孕妇扶稳,眼里带着怒火,对那群家丁怒目而视。
“刀只是物,你要能看见后面的人。”诸葛弦说的这句话,林逸是记得的。
林逸忍下一腔悲愤,悄悄往妇人手里塞了随身带的银子,她听不得妇人真诚的谢意,带着满心羞愧与无可奈何,往旁边走去。
却没有料到,诸葛弦也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林逸没作多想,几步就朝诸葛弦跑了过去。诸葛弦这次倒没有赶她走,林逸回头看着那群没处说理的人们,鼻子一酸,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盯着诸葛弦看了两眼,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二人牵着马往前走,林逸忽然叹息一声:“长太息以掩涕兮。”
诸葛弦沉静的双眸里古井无波。
林逸又悲愤地叹道:“有心杀贼......”
话才说完,才回过神来,自己怎么对着大人叹息起来了?
诸葛弦停了脚,见林逸没有再往下说,问道:“然后呢?”
林逸低下了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二人又往前走着,诸葛弦负手看向林逸,说道:“你怎么不求我替他们作主?”
林逸无神的双眸并没有明亮起来,她轻叹一声,说道:“我曾在书中见过很多前朝的过往,天下初定之后,相应而来的,往往就是新旧派的对立,权臣、储君和后宫的争斗。”
“天下的棋子,只能由一个人来下,其余人都是棋子罢了。即使站之高位,往往也没办法因为一件事而推倒对手。”
“大人若是能帮一帮这些可怜人,肯定不用我来求您。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林逸没有往下说,她想大人应该是明白的。
诸葛弦打量着林逸,问道:“这些书,也是你娘让你读的?”
林逸摇摇头,说道:“不是,是我偷偷跑到家中的藏书阁里看来的。”那些偷书为宝的时光,清晰地印刻在林逸脑海中。
诸葛弦忽然自嘲似地笑道:“你是知道了天下人是如何评价我的,所以才不相求,对吧?”
妖僧,以一己之力祸国殃民。奸贼,为保私利以雷霆手段诛杀官员。
这些,就是天下人对诸葛弦的总结。
林逸看了看诸葛弦,问道:“大人,您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诸葛弦双眸微转,说道:“回答我。”
林逸虽然在诸葛弦立新君进驻平安城之前,就被卖作了奴婢,但是关于他的传闻,她怎可能没听过。
他们才入京时,谁家娃娃夜间哭闹,父母都会悄悄恐吓一句:“和尚来了!”娃娃们都听得懂,父母所说的和尚,指的就是丞相大人。娃娃们马上就闻风丧胆不敢再哭,生怕被和尚抓去吃掉。
林逸想了想,说道:“我眼中的大人,是个好人。”怕诸葛弦不信似的,又重重加了一句:“是个极好的人,真的极好。”
这是林逸第一次夸赞诸葛弦,也舍得再三用上“极好”二字。
她是带着笑说这话的,长长的眼睛在笑,弯弯的眉毛也在笑,调皮的洁白牙齿显露出来,嘴角往上扬,连发丝都似乎带着欢快,在风中飞扬。
原来,夸赞一个自己觉得确实极好的人,是如此愉悦。
诸葛弦看着林逸,沉静温和,眼里就象暖阳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熠熠生辉。
林逸慢慢止住了笑,肃穆地说道:“大人,这才刚开始。”
诸葛弦安静地听着。
林逸继续说道:“不管天下人对您评价如何,您都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您历经生死才走到了今天。安邦定国不是结束,而是全新的开始,将来青史上的您,是正是邪,是百姓之福还是祸,都还没有定数。”
诸葛弦略带惊讶地看向林逸,问道:“这也是你从书上看来的?”
林逸调皮一笑,又是一副女儿家的娇憨之态,与刚才那番沉静的模样判若两人。她这是在等着被夸呢,眨着眼睛对诸葛弦说道:“我无师自通的,我厉害吧?”
她就知道诸葛弦一定会夸她,果然,她听到了一句:“嗯,很厉害!”
林逸得意地笑出声来,果断地继续给自己加码:“是呢,我自己也是这样觉得的。”
林逸眼中光彩四溢,诸葛弦也跟着轻轻一笑。
顷时,林逸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