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浔离开帝京之后,向太虚传书一封,便直接去了太玄,梁有光定是早有准备,太玄山山门紧闭,门外只有两个看守的弟子。
“开门。”卫浔勒紧缰绳,驻马在“太玄”匾额之下。
两个小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个子的上前一步,向卫浔躬身作揖道:
“禀太虚尊主,我二人奉命在此看守,师尊吩咐,凡是太虚山上的人,一律不见。”
说完,高个子弟子将身体埋得更低,向后退着回到了刚才站立的地方,可以避开了卫浔的视线。
卫浔冷厉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一一扫过,复又定格在那对沉重的门环上,她抽出吟兮剑,对着两扇门中间的缝隙开始蓄力,“你们让开,否则伤了谁,梁有光怕是不会管你们。”
两个小弟子略显犹豫,不过还是让开了,他们知道卫浔说的是实话,师父放在心上的徒弟就那么几个,倘若今天死于卫浔手下倒好,若是落个半死,最终也就是个等死的命。
卫浔见他们乖乖听话,便知自己说到了他们心坎里,心中对梁有光的鄙夷又增了几分。
卫浔将内力全部蓄于腕上,吟兮劈空,剑气若游龙一般呼啸而出,透过缝隙堪堪打在门内侧的门栓上,门栓瞬间一分为二,掉在地上发出两声清脆的梆啷声。
两扇大门自然地向内敞开,太玄与太虚不甚相同,太虚山的一切活动场所均建在山上,过了山门之后要走上一段山路方可入主庭。而太玄的所有场所均在山下,山上是弟子们素日练功的地方,所以卫浔策马而入,如入无人之境。
“你还真的敢来送死。”齐姝脚尖踮地,借力之后跳上空中,剑锋直直地向卫浔刺过来,卫浔只略扬手便将齐姝击翻在地。
齐姝一口鲜血从胸腔涌上喉咙,她勉力将喉中的鲜血咽了下去,浓稠的血腥味窜进颅顶,她见卫浔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明眸里满是灰凉的怜悯。
这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也看到了最可怕的卫浔,可怕之处不在于她的狠辣,而是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的姿态来嘲讽和可怜她,凭什么?
一个弱不禁风的杂役丫头,一跃成与师父平起平坐的尊主。又凭什么,她的大师兄眼里,永远都只有这个杂役丫头?
卫浔,早晚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手上。
卫浔翻身下马,刚好落在齐姝面前,迎上齐姝那两缕恨不得杀了她的目光,这孩子从小就不分善恶,只以自身好恶行事,不过倒是有那么一腔子不要命的蠢钝,若是从小有个好人教导,也许是个嫉恶如仇的好姑娘。
“饶了她吧,师妹只是任性,她下次不敢的。”
一道低缓又熟悉的声音闯入卫浔耳膜,卫浔循声望去,只见司南峥下了石阶,缓缓向她走来,云白衣衫在朗日青天里犹如翠羽,他背后的亭台与长廊越来越远,越来越淡,仿佛将所有光华与与颜色凝化在他一人眉间。
他永远迈着不急不躁的步子,操着不气不恼的语调,过着不悲不喜的人生,算计着亲近的人或是不亲近的人。
愈是平静,愈是疯狂。
“姝儿,快向师姐认错。”齐姝听见大师兄的话,便急忙起身,飞也似的躲到了司南峥身后,紧紧攥着司南峥的衣袖。
“认错就不必了,如何教养弟子,是你们太玄的事。我是来要人的。”卫浔一如既往的冷漠,直奔山顶。
“这样啊……”司南峥喃喃念道,他眼角眉梢均如冠玉,说不上是温润,还是凉薄。
他目送着她的眼神看起来是无尽落寞,细探究又极尽占有,他早已习惯卫浔的变化,她恨毒了他,他清楚。
但彻骨的恨意,总好过相忘于江湖。
卫浔登上太玄山顶的时候,便见到了肖央,只不过,是几乎半死的肖央。
他被关在玄铁笼中,手腕脚腕被玄铁锁链牢牢锁住,腕骨处被磨烂的血与肉如同被搅碎在一起的馅儿,隐隐透着白骨,身上近百处刀刑效仿凌迟,将身上的血肉一刀刀割成片,血肉如渔网穿身,破烂又不堪,玄色衣裳早已被鲜血浸润,原本只微弱的赤色变得浓厚起来,被炫目的日光裹挟,刺伤了卫浔双目。
“风正厉,你给我滚出来。”卫浔牙齿咬得咯咯响,她双手死死攥住剑柄,铿锵两声抽出银曦吟兮双剑,目光嗜血阴冷。
“乖徒儿,我就知道你猜得出师父来。”吱呀一声,玄铁笼后不远处,一间柴房的房门被推开,风正厉负手,遥遥向卫浔走来。
“如此丧心病狂的手笔,除了你风正厉,还有谁做得出?”卫浔警惕着一点一点逼近的风正厉,默默在在体内运转起真气。
“本来你也可以的,谁叫你不听为师的话呢?”风正厉停驻在玄铁笼旁,伸手抚摸着玄铁柱上一层薄薄的冻霜,微微的涩手,“外面都说,我夺不回太虚尊主的位子。”
风正厉视线转落在卫浔身上,眼神中是人类审视蝼蚁的冷蔑,如此可怖的眼色,叫委身在暗处的梁有光都觉阴风阵阵。
“原来用肖央引我前来,就是妄想着把太虚夺回去啊。我的好师父啊,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怎么输的了?”
卫浔像是看不见他眼底的阴森诡异,回他以轻蔑嘲笑,她掩去素日婉转轻灵的音色,换上响遏行云的从容,不卑也不抗。
风正厉最恨的就是她这副样子,即便恐惧,也不妥协,无趣极了。
“能不能夺回太虚你是看不到了,不过,你倒是能看到自己是怎么死的。”
未等说完,风正厉便利落地抽出真常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劈向卫浔,卫浔长睫舒扩,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冷白的剑光在卫浔瞳中一闪而过,剑气如约而至,卫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