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陈峆率军直逼南境,胡汀兰不知所踪,殷山能否解南苏之困成了未知,皇上召集满朝文武商议抵御之策,连有免朝之权的卫浔都被召入金銮殿。
“安大人,这殷山之策是您一手操持,如今这么大的烂摊子,不想说些什么吗?”
说话的,乃是户部尚书赵政,赵政为官政绩平平,贪污纳贿,一路走来,靠的就是这一张颠倒黑白的嘴。
“我无话可说。胡汀兰之事,确实出乎我之意料,可是赵大人,你又怎知,这是个烂摊子?”
金銮殿内,文臣武将,分列渐次,安庭深位置不突出,但却有着骇人气势,那清冷端重的声音遥领众人,似审判一般,质问赵政。
“殷山无法解围,我南苏就要出兵,与姜国的战火刚刚止息,此刻再与靖国交战,恐动摇国本。更何况近几年的天灾和战乱,国库实难周转。”
“若我当初没想到这殷山之策,那南苏是否出兵?”
“这,自然要出。”赵政哑道。
“出兵,本就是必然,我无非是预备了另一条路,此路通或不通,皆各安天命,说白了,这无非是侥幸试一试,我何时承诺过此计必成?赵大人此时给我安排罪责,是何居心?”
“我……”赵政脸色铁青,酝酿好的一番反驳之言,紧接着就被被卫浔堵在了喉头。
“赵大人为官多年,卫浔入朝却晚,有的事不懂,遂想请教一番,这安家之财大半数都贡献给了国库,这一笔巨财支撑军需可是绰绰有余,国库缘何会如大人所言般空虚?”
“卫浔,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卫浔妖罗之名深植百官心底,当初皇上封卫浔国师之尊,赵政极为反对,那是他多年仕途,鲜有的与皇上对立。
“我乃国师,大人觉得我不配议论朝政?原来大人心里,已经不把陛下亲封放在眼里了呀。”
卫浔以云淡风轻的态度,向赵政狠狠地捅了一把刀,任何事只要敢扣上藐圣的帽子,就很难说清了。
“够了,诸位爱卿,朕要你们来,是商议御敌之策,已成定局之事,莫要议论了。”
皇上冷漠地瞥向赵政,赵政识趣地闭了嘴,整个朝会也再未多言一句。
“九王,你觉得此事当如何?”
宋祁乃先帝第九子,皇上登基之后为巩固皇权,将一众亲王尽数流放边疆,只有宋祁留在了帝京。
“皇兄问我国事,实在是难为臣弟了。”宋祁上前一步,俯身敬回道。
南苏之律,亲王入朝不必着官服,那一缕缎带系在冠上,垂覆于三千乌丝,清风霁月的姿容里,融灌着几分淳澈。
“臣弟想,安大人定有解决之法,皇兄不如听听。”
宋祁再度将视线落在了安庭深身上,听闻九王爷与安大人于少年时结下不少梁子,满朝文武都在等着看宋祁刁难安庭深。
至于这最早的梁子,是八年前的皇宫宴饮,十二岁的安庭深,玩笑间便揭了宋祁的底,导致这以后数年,宋祁见安庭深如老鼠见猫,能躲则躲。
“你在贵妃娘娘的碗里放了虫子。”小安庭深坐在小宋祁身边,自言自语。
“我没有。”他辩解着。
“我没和你说话,我在和我自己说话。”小安庭深扒拉果盘里的葡萄串儿,好像在检查有没有虫子。
“我也没和你说话。”
“自从陈娘娘来了以后,贵妃就不得宠,就算她欺负你母妃,也只是一些小把戏,且她没有子嗣,威胁不到你。拿一只小虫子吓唬她,轻则她扑到你父皇怀里,又无端得一些怜爱,重则诬陷于你,败坏你在你父皇心中的好感。”
小安庭深捏起一颗葡萄,颇为认真的扒着皮儿,然后将一整颗含在嘴里,鼓着腮含糊不清地说着。
宋祁只比安庭深小一岁,平日里与他最玩得来,他也自然清楚自己在宫中的处境,可他方才之言,哪是一个十二岁小童想得到的?
“她不知道是我,赖不到我。”宋祁有些心慌,弱弱地道。
“她不需要知道,无论是谁,结果都会是你,因为你的母妃是她最讨厌的人。”
那日的结果,就是贵妃发现了虫子,并指使宫女指认他,父皇狠狠地训斥了他,还在贵妃宫中住了一夜。
“臣确实有办法。”安庭深朗朗音色贯彻寰宇,百官注目,宋祁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只听安庭深继续道:“臣昨日收到消息,我朝有亲靖之人,殷山之计已被陈峆获悉。”
“你是说,朝中有靖国的奸细?”一直默不作声的傅言终于开口,百官闻声,一片哗然。
“傅老不必大惊小怪,这亲靖之人我已知晓,日后自然料理。”
傅言捻须,银白长须下盖着的唇角微微扬起,这奸细是谁他很清楚,今日不过是和安庭深唱了个双簧,逼他自乱阵脚,将证据拱手送来。
“安大人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办法,仔细说来。”傅老继续演着双簧。
“胡汀兰没有折损于胡族内斗,陈峆获悉殷山之策的事,胡汀兰早已知晓,她怕陈峆多加防范,才给他演了这么一出戏,目的就是让陈峆放松警惕,待靖国军队经过南境,胡汀兰自然现身。”
“那安大人的意思,是以不变应万变?”
“正是。”
傅言闻言,掀开蔽膝,对着九五龙座行了跪拜大礼,傅言乃三朝元老,先帝亲封辅政大臣,是先帝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人,傅言一跪,百官伏地。
“皇上,为今之计,只能依安大人所言,同时请安将军统率三军,如有万一,也有可固我南苏国本之力!”
“臣等,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