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嫁什么男人,她护得住九重天,守得住天宫,帝君的称号是她父君的,谁都别想夺走。
仙人脱离肉体凡胎,极少做梦,就算有也是受天地灵气指引。
但温郁心觉得这梦太假,如果灵脉溃散的唯一解决办法是杀夫证道,那她会放任自己灵脉溃散下去,宁死也不会走上那种路,她是仙人,不是妖魔。
只不过净钰关在算计她定亲,这件事是真的。
她决不允许自己被算计,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
温郁心看向安静等候在一边的恒月:“什么事,说吧。”
恒月正色道:“少君,首战大捷,净公子率军将鬼族击退回鬼门关,帝君要为净公子举办庆功宴。”
她故意顿了顿,“净公子这一仗赢得漂亮,为九重天立下大功,等庆功宴论功行赏的时候,想必净公子要什么帝君都会准许。”
她说的对,温郁心想。
这么大的战功,如果净钰关选择在庆功宴上求娶,她无法拒绝。
最好是她想太多。
这时候,温郁心前所未有地痛恨她残破的灵脉,守护九重天本来就是她的责任所在,如果能再次提剑上战场杀恶鬼,她死也无憾。
等等……
她想起什么。
在她那短暂、梦魇一般的梦中,净钰关分明没有取得首战大捷,他甚至没有参战,但确实有鬼族退守鬼门关一事。
温郁心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净钰关也做了和她一样的梦?所以才会选择参战立战功?
梦是真的?
一时间,温郁心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唯有一点,她心知肚明。
她不会和净钰关定亲。
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温郁心说:“从今往后,殿内一切照旧,该给我的奏折卷轴不用再送给我父君,今天的呢?都拿过来。”
恒月笑道:“是,少君。”
温郁心又吩咐:“你私下去查,谁在传我要定亲。”
最头疼的还不是定亲流言传遍九重天,而是武善帝君的不表态。
为什么不表态?温郁心叹气,当然是在生气,养在膝下的小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敢私定终身了?
批完折子,温郁心决定亲自跟父君解释清楚。
九重天绝大多数地方都禁止飞行,幸而随处可见传送阵。
让温郁心得以暂时保住那点可怜巴巴的灵力。
温郁心刚传到天宫,还未出传送阵,看见平时冷冷清清的天宫门口,黑压压一片,竟然不少人。
净钰关站在中央,长身而立,不断点头、抱拳。
首战大捷,这些都是从九重天各地赶来向武善帝君贺喜,没想到能遇到正主,少不了一番恭维。
被恭喜的青年笑容谦虚,举止有礼。
净钰关忽的瞥见一抹娇俏的身影,在定睛看清白衣少女的时候,他的心被猛地敲了敲,“少君,你来了。”
众人纷纷行礼。
“见过少君。”
温郁心对他已经毫无感觉:“净公子是来见帝君?”
净钰关道:“是,这次庆功宴由净家负责,特来向帝君禀告。”
笑容是一尘不变的温文尔雅,但他却在用期待和热烈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少女。
恭维的话语他早就听腻了,他只想听她的夸赞。
然而他的满心期待,只得到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白衣胜雪,让净钰关的心如滴血。
为什么她看起来好像不喜欢自己了。
净钰关旁边走过一个人,衣衫破旧,在一众华丽的人群中格外可笑,这种人站在金碧辉煌的天宫前简直是冒犯。
来天宫拜见帝君,哪个不是锦衣华服?穿着最珍贵的衣裳,再用罕见的法宝点缀。
净钰关听说凡间有一种人叫“乞丐”,他虽未去人间亲眼见识过,但想来就是这般模样。
近来九重天上下都在为他庆功,张灯结彩举办盛宴,各大世家从各个洞天赶来,他怎么能允许穿成这样的人参加?
“来人!”净钰关陡然扬声,皱着眉头招来仙兵,“赶他出去。”
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声音看过来。
温郁心也因此停下脚步。
冥冥之中,尽是天意。
那是个身材颀长、格外单薄的少年,背脊笔直挺拔,像一抹无害的青树。
那是一件凡间的布料织成的青衣。
只有凡间布料会磨损,而九重天仙蚕织就的布料千年不破,缝制的丝线也是薄云织就万年不断。
众目睽睽之下的少年只觉得烦闷,心底爆发出充满毁灭和杀戮欲望的火,从来没有人敢在他耳畔聒噪。
因为都死了。
他来九重天,也是为了杀戮。
都杀了吧。
从你们开始。
直到他听见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一声清脆,恍然如梦。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