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的。肯定是那俩贱男贱女整出来的勾当。”
贱男贱女,这是在骂自己的儿子和侄女呢!隆熙帝本就又气又恼,无处发泄,正要狠狠教训她一番,余光瞥见自己的妹妹黑着脸走过来,赶紧朝林宛白挥挥手,
“这里没你什么事,赶紧跟你母亲回家。”
说着,避着大长公主紧赶慢赶地离开了。
*
月光如链,把傅暝和莫念秋二人锁在大片的阴影里。
一跪一坐,相距十几步之遥,十二宫灯烛光忽闪,在二人之间割裂出破碎的光影。
傅瞑单手支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爆起,那个总是高大俊挺的脊背此时颓然地弯着,显得孤寂而清漠。
周身药物的疼痛,亦或是心里冰锥似的寒意,让他消耗掉了最后一丝气力,
不知缓了多久,他缓缓转过身来,
大殿角落里那个柔弱萧索的身影,跟一团棉絮堵在他的胸口,
傅瞑呼吸一滞。
有那么一瞬,从她的侧目中,仿佛看到了生厌与冷漠,她躲得那样远,不看他,手里捏着册子,遥望着天际的明月,随时都会如嫦娥般飞升向月亮。
想抓,抓不住。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一刻,他第一次违逆父皇,口口声声说着不纳妾,会一生一世爱护她,下一刻就被打脸得明明白白,
人家不喜欢他,只想和他和离。
上次拒绝是吃醋生气,那这次呢?
他已经清清楚楚说过不纳妾了,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傅瞑问。
声音沉哑得如寒风刮裂的干枯树皮,
莫念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见那边的动静,懵然地转过头来,眼底的算计毫无遮掩地落在傅瞑眼中,
轻轻地对视了片刻,莫念秋眸光闪动,神情没有多少变化,
小妻子终于不再窝缩回龟壳里,
这又给了傅瞑些许希望。
这是好事。
既然已经交了底牌,她没什么可以隐瞒和掩饰的了。
“你刚才说什么?”她问。
嗓音淡淡的,似一汪清泉,有其夏日的清凉,也透着冬日的寒冽。
“为什么要和离?”
傅瞑的眼眸猩红如恶鬼裹挟着地狱之火窜然而出。
莫念秋直勾勾看着他,没有任何逃避和闪躲,清澈的眼眸镇定而冷漠,
上一世的事情她不能直说,换了个说法,
“我曾做过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我倾慕过你…”
她默了一息,“可后来,换来的不过是新人进门,我保护不了身边的人,让他们陪我一起死在你纳侧妃的新婚之夜。”
一切仿在昨日,痛得还是那样得狂烈。
“就是…因为一场梦?”傅瞑愣了愣,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是这样的缘由。
“那不是梦!”莫念秋抓着扶手,身形晃动地站起来,声音没有明显的波动,眼底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傅瞑闻言,呼吸倏然凝住。
她的痛苦与绝望闪进了他的心底,那里血色翻涌,一浪高过一浪,胸口像是砸上块巨石,
“唔…”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傅瞑像是被人拔了所有力气,靠倒在台阶边上。
他信了,那不是梦。
昏黄的宫灯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度上一层光晕,褪去了往日的清冷和锋利,他嘴角勾起一个苦笑的弧度,眸中猩红尽散,潺出一汪浓烈的恳切,
“即使梦是真的。可那不是我啊。”
那不是我!
莫念秋为之一颤,不是吗?
可那个就是他啊!
一样的清朗容颜,一样的冷峻的性子,一样深邃不见底的眼眸总想洞穿她,一样的勤勉政事,一样的将沈婉婉接了回来……
无论从何处看,事态还是大致朝着上一世的方向发展着。
她好不容易救下了父亲,不想再失去…
莫念秋沉默了,大殿又落寞地静了下来,只有傅瞑最后那句话飘荡在半空中,
“我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有事。”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会成为你梦里的那个人。”
傅瞑在大殿里跪了三天三夜,莫念秋陪他呆了三天三夜,沈婉婉也生了三天三夜。
期间,刘内侍悄悄进来给傅瞑擦了伤药,换了新的中衣,吃了些饭食,傅瞑问了几句外面的事。张院判也来过,替傅瞑新开了些方子吃了。
她也吃了些饭食。
只是,百无聊赖,二人之间再没过多的交流。莫念秋甚至没朝他这边多看一眼,她不知道到底怎样的契机,隆熙帝才会放他们出去,
三天后的傍晚,霞光尽散,夜幕降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皇宫的宁静与焦虑。
“捷报,捷报,西境大胜,西境大胜!”
只是短暂的喜悦,紧接着,一个惊天噩耗蔓延上整个皇宫。
“宣平侯深陷敌军,以一挡百,深受重伤,以身殉国。”
隆熙帝问讯急火攻心,晕倒在了崇政殿内。
消息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也毫不避讳地传到了刚刚生产完的沈婉婉耳中。
几乎同时,傅瞑也得知了舅舅战死沙场的消息,眼眸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和冷毅,神色倦怠难掩悲痛。
殿外风迷雪凄。
还没等所有人回过神来,又一个猝不及防的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