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听明白。”他停顿片刻,“人人都有别的选择,你也同样随意变心,但是我没有。”
简渊的身影凝固在雾气萦绕的玻璃前,“我永远不会抛弃你,因为我只有你一个选择。”
喉咙里哽住一堵墙,她垂下眼眸。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她说,“你让我觉得很可怕。”
简渊目光凝在她身上,没有解释也没有辩白,仿佛对这一幕早有预料,例如某年某月,海棠花盛开的夜晚,他独立于夜色中,一身难解的谜。
那个时候,他就说过——
“如果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一定会被吓跑的。”
应星星不记得她那时回答了什么,但此时此刻面对他,讲话已经变成了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情。她机械地吞咽着,安静地吃完了整完粥,又解决了点心盒里的叉烧酥和杏仁片,总算让简渊满意。
“可以了。”
他轻按住她继续夹起蟹粉小笼包的手腕,指尖沿着皮肤下的血管缓缓滑动,勾起下颌。室内一屋暗灯,他的侧影落在她半边脸上,映出几分黯淡的忧郁。
他看了又看,仿佛盯着她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半晌后,微笑着夸了一句。
“好孩子。”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碎开,一路不受控制地涌上心脏,穿过喉管,抵达他触碰自己的一抹余温。
……
饭后,简渊去探望生病的父亲。
简怀远久病在身,多雨的气候让他的身体比平常更加难以支撑,就算共同住在一座宅邸里,应星星也只匆匆见过他两三次。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僵硬的像座雕像。
雨滴拍打着窗户,发出琐碎动静。惊雷乍起,应星星好像突然被吓到一样,猛地站起来,椅子翻倒在地,与雷声一起发出巨响。
她冲进卫生间,终于压制不住身体里翻涌的不适,在洗漱台前呕吐出来,咽下去的食物一一碾过喉管,直到痉挛的胃里再也没有任何东西,绞出迟来的血。
“天哪!少夫人!”
送茶的芸香发现动静,推开门,着急地拍着她的后背,“您还好吗?吃坏了什么东西?我去叫医生来——”
话还没说完,手腕被人死死抓住。
水龙头里冲刷出透明的水柱,镜面早就被乱飞的水珠打湿,蜿蜒下的水痕扭曲地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别去……”她脸色苍白的不像真人,开口时不由咳嗽。
咳了好一阵,才从声带里挤出虚弱的恳求,“芸香,不要告诉别人。”
芸香看见她的眼睛。
脆弱的百合花仿佛不堪风雨侵袭,跌落于泥泞里,罩着阴影,染上晦暗。
下意识地哽住,芸香回过神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你还好吗?”
“我没事。”
她扯了扯嘴角。
芸香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那一刻的表情,或许是一个微笑吧。
慌乱间,洗漱台的瓶瓶罐罐东倒西歪,满地狼藉。
芸香答应了她保密,捡起地上破裂的碎片,尽量恢复成记忆中的原样,又放满了浴缸的水,试了试水温。
“需要我陪你吗?”临出门前,仍旧不放心地问。
应星星摇头。
空荡荡身体沉进水里,脑海里躁动不安的声音好像也渐渐熄灭,在她浮出水面后又卷土重来。她只好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沉入水中,换取片刻安宁。
热水逐渐失去温度。
芸香敲门,不由着急地问,“少夫人,您还在里面吗?”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更加迫切,“我要进来了。”
“……等下。”
她意识到这不是幻觉里的声音,从浴缸中起身,长时间缺氧让脑海里的神经很眩晕,一下没有站稳,摔倒在浴缸边,扑通溅起水花。
“少夫人?!”
芸香在门外听到动静,眼看就要拧开把手,却听见她非常平静地吩咐。
“芸香,帮我拿件外套。”
“……外套?”芸香迟疑地,“刚刚是什么声音,您摔倒了吗?”
“摔了一下,没事。”她想了想,又说,“我要黑色的外套。”
芸香的脚步声从门口远去。
应星星转头,看见浴缸边缘角落,被水流冲刷着只剩下一丝淡淡血迹,很快消失不见,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后脑勺,手指上沾湿了温热血迹。
一瞬间,脑海里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了,仿佛同时被巨大的冲击撞散。
取而代之的,迟钝的痛楚从脑后开始蔓延。
她觉得自己好像分成了两个人,一个在原地苍白着脸色,洗干净手上的血迹,而另一个灵魂脱离身体,居高临下地回过头看,平淡地注视这一切。
走出卫生间,芸香给她披上外套,“我帮您吹干头发?”
“不用了,”湿漉漉的发梢滴落水珠,埋进肩膀,她好像隔着一层水雾跟她说话,“我想出去走走。”
说是散步,其实也只走到了不远处的小花园,春景融和,藤蔓攀上花架,紫色蔷薇如同微型瀑布般悬挂在夜色里。
她在廊亭坐下,雨滴顺着一层又一层的重檐滴落。
过了很久很久,檐下渐渐消停。雨停了,蔷薇花瓣零落在地上,被夜风卷起,吹入更深的黑暗中。
她觉得有些困了,在停药之后,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浓重的困意。
艰难地眨着眼睛,视线模模糊糊,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