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人的京州千金。
“简怀远,你损失了什么?这三十年,我为你们简家做的够多了,你不是受益人吗?你没有幸福过吗?”
简怀远从大口喘息中挤出两个字,“荒谬!”
他情绪激动,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好像下一刻就会断气,但黎桢只是固执的冷冷的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丈夫,恩爱了三十年的枕边人。
简怀远闭上眼,“你走吧。”
“我为什么要走?这里是我的家,简怀远,时至今日,你以为你是谁?”
她看着他病发越来越严重,在绝望中苦苦挣扎,“你身体不好,又屏退下人,今晚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怀疑。”
“黎桢!”
他在失控中不知从哪里生出力气,拿起身边的物件,一股脑朝她砸过去,“滚!滚出去!”
一声闷响后,什么东西碎裂在地上。
简怀远骤然一惊,抬起头。
竟然是那盆素冠荷鼎,他从来都不喜欢,只不过顺着黎桢的心意,常年摆在房间里,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的珍爱之物。
谎言的力量,从来体现在局中人愿不愿意迁就。
花盆砸到黎桢的额头,鲜血顺着额角滑落,她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不远处的地板,安静的好像再也不会跟他争执。
简怀远跌跌撞撞走去,蹲下身试探她的鼻息。
微弱的气流拂过指节。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只是下意识地想到,应该拨通电话,叫医生过来。
还没有迈开一步,衣领被人死死地抓住。
他被迫低头,望进黎桢那双神经质颤抖的眼瞳里,她毫不畏缩地蔑视着他。
“简怀远,你听着,我不会放过你。”她的指尖也在颤抖,一字一句,决然而轻蔑,“今晚要么你死在这里,不然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他跌坐在地上,手上多了某种冰凉的,尖锐的触感。
……
“——住手!”
门边传来慌乱的脚步,扶着门框的应星星毫无准备看到眼前这惊险的一幕,厉声尖叫出来。
……
重症监护室,病人静静地睁开眼睛。
他的脸色苍白至极,看起来虚弱的不像活人,仿佛刚刚从地狱最深处爬回来,连笑的力气也没有。
头顶微弱的一束灯。
映照出他的博弈,他的筹码。
简渊三次押上自己的命,最后一次坠落之前,她问他是不是想死。
不是的。
他忘记回答,从来都不是。
只是当他发现这盘棋已经陷入迫移局面,他的选择只有认输,或者走下去,陷入更惨烈的失败。
如果他不想输,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掀翻棋盘。
他永远不会告诉她。
对他来说,死亡只是一种手段,而并非所向披靡。
……
带着医院标志的直升机螺旋桨掀起狂风,树叶飘零。
突兀而响亮的动静从森林上空呼啸而过,灯光遥遥照着枝叶,惊起无数飞鸟,公馆从不被打扰的宁静,在今晚顷刻破碎。
故事由此而起,也在这里终结。
呼啸的风声,螺旋桨转动的噪音,急救中心的指挥焦急的声音。
外界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到担架上的两个人。黎桢和简怀远并肩躺在一起,紧紧地闭着眼睛。
其中一个慢慢停止呼吸。
另一个人昏迷不醒。
直升机飞掠丛林,记忆中好像永远走不出去的迷宫被远远抛在身后,城市千家万户的灯火倒映在眼中,应星星惶然地望着窗外,她想问这是你预料到的结局吗?
电话在这一刻响起。
轰鸣的混乱中,电流声音从耳边擦过,只捕捉到其中最重要的一句。
“他醒了。”
……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西沉的月亮融为一体;
骨头被剔净,而干净的骨头又消失,
他们的臂肘和脚底一定会有星星;
尽管他们发痴却一定会清醒,
尽管他们沉落海底却一定会重新升起;
尽管情人会失去,爱情却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