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张安山从讲台走下来了,颜寻用手肘推了下楚嘉鸣的胳膊,小声地说:“张老师下来了。”
“嗯。”楚嘉鸣似乎是玩手机入迷了,随口敷衍了一声。
颜寻也不知道到底在紧张什么,可能是楚嘉鸣坐在她旁边玩手机,更能吸引到张安山的目光,她不想让张安山注意到自己。
于是背往后靠,将试卷抬起来,像读书一样,尽量遮挡住楚嘉鸣的动作。
但她低估了张安山在校多年的执教经验。等他走过来看到楚嘉鸣弓着腰,怀里抱个书包一动不动,就猜到了个大概。
“楚嘉鸣,你在干嘛?”
此刻的张安山语气平缓,但颜寻知道火山下一秒就要爆发了。
听见张安山的声音,楚嘉鸣回过神来,假意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历史课本放在桌上,把书包拉链合上,抬头讪笑着回应:“张老师,我在找书。”
张安山冷笑:“数学课,你拿历史书出来干什么?”
楚嘉鸣也不惧:“下节历史课,我提前找出来放好。”
“是吗?”张安山眼皮跳动,问旁边的颜寻:“下节历史课吗?”
没想到张安山会问自己话,颜寻手心冒出冷汗,声音很轻:“是…”
“课表拿出来我看看。”
颜寻把放在笔袋里的纸张翻找出来,手指还在微微发抖。这是她自己去复印店打印的缩小版课表,没想到今天居然排上了用场。
张安山拿起课表一看,下节还真是历史课。他把颜寻的课表放回原处,还是不打算放过楚嘉鸣,接着说:“拿出来。”
颜寻以为张安山在跟她说话,磕磕绊绊地问:“拿,拿什么?”
“楚嘉鸣,拿出来。” 张安山提高了音量,把颜寻吓得一激灵,指尖死死扣住掌心的肉。
楚嘉鸣从包里掏出手机,还没递过去就被张安山一把夺走。
他表情难看,但语气间又有平常鲜有的镇静:“这是我从你这收走的第二个手机了,我不管你是正规考进来的,还是花钱进来读书的,只要坐在我课堂上一天,那你就归我管。”
这一瞬间,颜寻觉得张安山虽然脾气暴躁,但师德方面没得说,是一位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好的,张老师,我知道错了。”说着楚嘉鸣伸出手想跟张安山握手,以示和解。但张安山并不领情,拍开他的手往后排走去。
张安山的声音响彻教室:“都给我好好改错题,别一天整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把手里楚嘉鸣的手机举起来示众,音量更大:“这个,逮到一个没收一个。想要回去,等毕业吧。”
没了手机的楚嘉鸣在座位上放空,一会儿转中性笔,一会儿趴桌上在本子内页乱涂乱画。想起来抽屉里还有没吃完的小笼包,伸手拿出塑料袋往嘴里偷塞了一个包子。
他的目光聚焦在颜寻脸上,问:“同桌,你近视多少度?”
颜寻思索了一会儿:“左眼50度,右眼420度。”
楚嘉鸣觉得奇怪,把嘴里的小笼包咽下去,接着问:“右眼那么高?”
“嗯…”
“为啥?”
颜寻支支吾吾地说因为看书。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老熬夜侧躺在被窝里看动漫弄得,感觉有点,羞耻。
“啊...”楚嘉鸣恍然大悟,他盯着颜寻的眼镜:“能借我戴戴不?”
“可以,”颜寻把眼镜摘下来递给他,“但是你不近视,戴上可能会有点晕。”
楚嘉鸣接过眼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的确是右边的镜片比左边要厚许多,他扬起嘴角:“你这眼镜好酷哦。”
突然的夸奖让颜寻觉得有些无措,楚嘉鸣居然连眼镜都能硬夸。
见楚嘉鸣把眼镜戴上,好像也没有什么不适感。
楚嘉鸣环顾了四周,突然觉得右眼有些涨疼,头开始发晕了。他拍拍颜寻的肩膀问:“同桌,你看我戴眼镜好看不?”
颜寻点头:“挺好看的。”
楚嘉鸣的脸生得俊朗,脸上线条分明,轮廓清晰。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通透,此刻正笑的眯起来,有种深情的错觉。他鼻梁高挺,很适合戴眼镜,银框眼镜给他添了点书卷气,像个气质斯文的学霸。
“可惜不能久戴。”楚嘉鸣把眼镜还给颜寻,俯身趴在臂弯里,声音沉闷:“我头好晕。”
颜寻被他惹笑了,心想:他现在像只憋屈的萨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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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饭点,学生们一哄而散。颜寻是走读生,中午一般不回家,午饭就在学校食堂解决。
因为是夏天,教室里面异常闷热,由于没有安装风扇,室内只能靠开窗通风来降温。等颜寻吃完午饭走到教室的时候,看到里面有几个走读生已经趴在桌上午睡了。
教室里热的像个火炉子似的。摆在门口的垃圾桶已经溢满了,她一踏进门就感觉呼吸不畅,又闷又难闻。
颜寻的座位在第四列靠窗的位置,她过去把窗户推开了半边。凉爽的微风轻轻扑向她的脸庞,心底的烦郁稍微缓解了点,趁机深呼吸了几口。
阳光灼热刺眼,颜寻把窗帘拉上后,看见楚嘉鸣的桌上还放了一瓶开封过的矿泉水。瓶盖被丢在一边,像是才喝了一口的样子,桌面上隐约有些水痕。
应该是临时被叫走的。
她把瓶盖拿起来覆在瓶口拧紧了才坐回到自己位置上。从抽屉里拿出小枕头往桌上一放,美滋滋进入梦乡。
颜寻睡得并不踏实,她搭在凳子横杠上的腿中途落下来了,在梦里瞬间产生了失重下坠的感觉,猛地惊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