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青们的一致努力,柳芝屋子的房顶一天便修得差不多了。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几个人跳下来,“就剩最后一小块地方,明天再来两个人补一补就好。”
柳芝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各位同志了,谢谢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来我家喝酒啊!”
这年代干短时间的活不兴给钱,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招待就算是报酬了,柳芝盘算着到时候去猎户那里买些野猪野兔之类的肉来,做顿大餐好好招待他们。
正想着,楼上忽然传来“噗通”的落地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痛呼。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发现仲旗一直没有下来。
“仲旗!”几个年轻人呼喊着跑到楼上,发现仲旗从屋顶上摔了下来,这会儿正艰难地试图爬起来,但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跟在最后的柳芝忍不住拍脑门,她真是造孽了,要是未来的画家因为她把手给摔坏了,那岂不是断了自己的一条财路......不是,那岂不是对于艺术界造成了严重的损失?
柳芝拨开人群跑到仲旗身边,关切道,“仲旗同志,你还好吗?”因为太担心,直接拉起仲旗的一只手查看,手上破了一点皮,柳芝用手捏了捏,“痛吗?骨头有损伤吗?”
仲旗的脸慢慢变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其他人站在一旁也是相顾无言,尤其是何修远,看她的眼神跟看什么吸食人精气的妖怪似的。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柳芝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抓着仲旗的手,在这个年代来说,实在是一件过于亲密的事情了。
柳芝干笑了两声,松开自己的手,仲旗一时不察,备受摧残的手又掉在了地上,“哎哟!”
“啊,仲旗同志为了给我修屋顶受伤,我可真是太过意不去了,你还好吗?哪里有受伤吗?”柳芝说这话时,努力与仲旗保持了距离。
仲旗摆摆手,“应该不碍事,就是快落地时没站稳,有点扭到脚了。”
仲旗借着何修远的劲站了起来,刚想转一圈表示自己很好,一动,感觉自己的腰上跟被几千根针扎了似的,痛得不行,“我很好......嘶......”
仲旗扶住自己的腰,“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的腰好疼。”
几个人扶着仲旗下了楼,柳芝让袁美莲从邻居家借来一辆手推车,让几个知青把他运回去,自己则跑去村里的赤脚医生王大夫那里,请他去给仲旗看看。
老大夫的医术算是远近闻名,帮仲旗正了骨,又给他贴了一副膏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情况不算严重,但怎么也要休息一两个星期。”
一听到自己一两个星期都没法干活,仲旗脸皱成了一团,因为他酷爱画画,平时挣的微薄的钱除了吃用就是买画画的工具,每个月发的粮食勉强能够果腹,要是不干活......那就只能饿着了。
这事都是因柳芝而起,她当然要承担责任,“仲知青,你好好养伤,你的医药费和伙食费我会承担的,放心吧。”
老大夫表示明天开始会给仲旗扎针灸,能够恢复得快一些,柳芝十分感激地将他送到门口,从袋子里掏出十块钱,“麻烦您了!钱不够您跟我说!”
老大夫笑着点头,慢悠悠地离开。
柳芝让袁美莲先从家带了些红薯和稀饭给仲旗当做晚餐,天已经完全黑了,这里又是男知青的落脚点,她再待下去实在不妥,便告辞,“仲知青,那我先走了,明儿我会给你送饭来的。”
仲旗红着脸,“好,那麻烦你了,柳芝同志。”
“哪里哪里,你都是为了帮助我受的伤,这些都是我应该的!”
柳芝走后,几个知青聚在仲旗的床边,讨论起了柳芝来。
“这柳寡妇长得是真好看,为人处世也得体,说起来真不输给城里的姑娘。”
另一个夸张道,“哪里只是不输了,我那个妹妹跟她比可差远了,跟呆头鹅似的。柳芝的皮肤也好,水灵灵的,要是衣着再洋气一些,绝对看不出她来自农村。”
其中一个叹了口气,“可惜啊......人家是芳心早许,咱们啊,都没戏!”
仲旗傻乎乎凑上去,“啊?许给谁了?我怎么不知道?”
几人一起摇头,伸出手指指向他,“你啊!”
“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仲旗挠挠头,他这辈子心中只有一件事——画画,所以对其他事物便没有那么敏感,回忆起今天柳芝同志那么担心地握住自己的手,他心脏漏跳了一拍,“难道是真的?”
他憨憨笑着,“我觉得应该只是柳芝同志人好吧,我长得又不好看,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她要是喜欢人,合该喜欢何修远这样的人吧!”
坐在一旁默默听大家说话的何修远:......
“可别了,人家可看不上我!”何修远说这话的语气有些生硬,连自己都能嗅到其中包含着的酸味。怕别人察觉出什么,他拿着自己的毛巾到外头洗漱去了。
屋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仲旗打破了沉默,“别提这个了,背后议论女同志怪不礼貌的。明天你们谁去柳芝同志家把剩下的屋顶补好?”
秦兴业举手,“我去吧,我馋他们家的鸡蛋了。”
几个人笑骂着,“就你小子机灵!”
第二天,过来帮忙的是秦兴业和另外一个知青,见何修远没有来,柳芝不由得松了口气,那冷面神昨天果然是被人强迫来的。
点心照例是袁美莲做的蛋汤,还一人加了个番薯。
秦兴业吃得津津有味,“美莲妹子,太香了!”
袁美莲这回胆子大了些,小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