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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
是日樊王世子大婚之日。入夜,红灯笼一排排闪耀,酒桌上宾客言笑晏晏,大碰酒杯,卢晚明坐在一旁,端着手中茶杯慢慢品茗。
卢枝沅身着大红喜服,坐在喜床边,小昀在一边伺候着,“小姐,可觉得饿?”
卢枝沅点点头,小昀赶紧拿来几块糕点,给卢枝沅垫垫肚子。
樊王府外。
阮清身着一袭白衣,面容苍白,仰头望着府门上的那一个大红喜字,讽刺地笑出了声,泪水自绝美面庞上滑落,滴入衣襟,她叹道,“赵朗,是汝负我,莫怪。”
阮清复转身,雪白衣裙随脚步飞起而落下。
是夜申时,宾客尽散。
卢晚明也由樊王府回了卢府。
樊王府的喧闹声渐渐平息,小厮丫鬟正收拾着残余饭菜,赵璇在席上被灌了许多酒,扶着廊柱矮腰吐着,随侍小厮给他拍着背。樊王府与樊王府正在前厅,商量着三日回门后给些什么礼物,明日敬茶时又给些什么。
一切平静而又安宁。
赵璇吐够了,漱口洗了脸,待神智清醒了些,走向自己的喜房,地方在一个东北角的小院里,足够幽深僻静,赵璇便是考虑到卢枝沅向来喜静的淡漠性子,特意挑了这个院子修缮好,还在院中种了一颗紫藤萝,搭好了架子。
喜房内,卢枝沅静静坐着,吱呀一声,赵璇推门而入,卢枝沅听着脚步声,赵璇拿起一边的金称杆,咽了口唾沫,略有些局促的挑起了卢枝沅的红盖头。
卢枝沅微微抬头,眼睛如往常无神,神容如初见时一般娴静,全无小女儿的娇羞之态,红妆之下是那张清秀的脸,卢枝沅总是有股气质,在吸引着赵璇去向她迈步。
赵璇愣住了,他盯着卢枝沅,似乎忘记了干什么。
“世子。”好像感受到异样的注目,卢枝沅轻轻出声。
赵璇回神,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有几分不好意思,慌忙道歉,“卢小姐,我方才不是故意……”
又一回神,他如今已与卢枝沅拜过天地是夫妻了。
卢枝沅并未有何不喜,静静地等着赵璇说话。
赵璇放下金称杆,坐在了卢枝沅身侧,卢枝沅也未抵触,赵璇问,“我之前见她们唤你阿沅,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吗?”
卢枝沅点头,“世子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赵璇高兴地握住了卢枝沅的手,“真的?!”
卢枝沅点头,反握住赵璇的手,她的手纤细白皙,很有淑女风范。
赵璇望着卢枝沅,看她静若处子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去亲她。
卢枝沅微微侧头,躲过了,她轻声提醒,“世子,我还未脱妆。”
“哦……哦。”赵璇有几分尴尬。
这个院子倒是有些安静。
卢枝沅问,“世子,我待嫁时,曾听说世子还有位一同长大的青梅……不知她,”
赵璇正色道,“阿沅你尽放宽心!我绝对没有与她有任何私情!我如今一心一意都是你……”
“世子误会我的意思了,如果世子……”卢枝沅柔婉的声音忽而停下来了,她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因为眼盲的缘故,卢枝沅的其他感官都会比常人敏锐一些,例如,
她刚才闻到了血腥味。
“世子,锁门。”卢枝沅的话音冷了几分。
“啊?”赵璇还未曾反应过来。
卢枝沅再次快声提醒,“有人杀人了,世子快些锁门,挪东西堵住。”
“哦!哦!”赵璇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地去将门锁好,再到另一边挪了一张木桌。
卢枝沅一直放松的手渐渐抓紧,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掩在袖子里,转念一想这或许并无任何用处,有人要杀人,那怎么会让被杀的人逃脱反击。
赵璇又拿了几件大东西堵了门,想这总该没问题了,几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下,落入衣襟,赵璇松了口气,软了脚步往喜床上走。
未曾走两步,忽而一股大力,如海水倒灌般的恐怖,砰!的一下,门瞬间四分五裂,门边堆着的东西也落得一样的下场。
赵璇震愕之间,一个玄衣男人提着一把滴着血珠的剑走了进来。
这是一股极重的血腥味。
赵璇慌张质问,“你,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樊王府……”
卢枝沅心头一滞,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劫,一个她可能躲不过去的大劫。
宋祁寒微微一笑,有些诡异。
“不知二位可是赵璇,卢枝沅?”
仇杀?卢枝沅心猛然一顿,这男人不认识自己,江湖人。拿钱办事的。
卢枝沅正欲说话,赵璇竟抢着她回答了,“是又如何?本世子告诉你,你若敢伤……呃!”
一把利剑已经割破了赵璇的咽喉,几滴血飞溅到了卢枝沅的脸上,还是热的。
卢枝沅咬着牙,忍住自己下意识的惊恐。
赵璇死了。
这是卢枝沅养在深闺,想过千万遍可能的结果,都未曾料到的结局。
她想,无论赵璇品性如何,她都能够明哲保身,她想错了。
宋祁寒似乎挺满意,“很好,不废话。”
院外很静,没有人。
这男人身上这么重的血腥味,他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卢枝沅心中飞快的猜测,小厮,婢女,管家,樊王妃,樊王,赵璇,下一个是她……
“想必阁下是江湖人。”卢枝沅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