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能说的事,也许比活人更多,而且远比活人可靠。
月已升至半空,繁星高挂,砂砾也映着月光在地上此起彼伏闪烁着,好像地面的小星星。
一匹骏马踩着这些星星飞奔在荒漠里,马芳铃已经在这片土地上飞奔了十多年,她不敢说她认识这片沙漠,沙漠是世上最反复无常的东西,谁都不敢说认识它、掌握它。但是她熟悉它,熟悉它白天的炙热,夜晚的凄凉,干燥不定的风,比风更不定向的漩涡,这些都造就了大漠的荒凉,白天都人迹罕至,更遑论夜晚。可能就是逛上三天三夜,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但是她偏偏看见了一个人,万马堂迎来五位新客人之后,她的身边就一直很热闹,热闹到就算在半夜空旷的沙漠上,也能碰见一个人。昨夜是叶开,今夜是傅红雪。
夜晚的沙漠诡谲多变,没有人会没事来这里瞎转远。马芳铃是因为要找人,叶开是怪人另当别论,他做任何古怪的事情你都觉得理所当然,却不知道傅红雪又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样一副漠样。
在这寂静的夜晚,同样寂静的沙尘里,傅红雪不再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他蜷缩着身子,在沙子上不停的扭曲滚动,粗糙的砂砾随着他的滚动,不停的给他身上脸上制造细碎的伤痕,他却好像没有一点的痛觉,甚至希望这疼痛能战胜现在正在折磨他的另一种痛苦,原本就苍白的脸上已经开始流泪,带着一丝血红,竟是血泪。
马芳铃远远地看着他,她本来可以不用管他,她的任务是来找两个人,最好是两个死人,而不是一个正在饱受痛苦折磨的人。
但是傅红雪很神秘,和叶开一样神秘,叶开身上没有一丝破绽,傅红雪原本也没有,但是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马芳铃突然改变了注意,从马上跳了下来。
突然有第二个人踩着沙子的脚步声,傅红雪也看见了她,目光迷惘而散乱,就像是一匹受伤癫狂的野马,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四肢却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拽着,刚爬起一点,又马上无力的倒下。
马芳铃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说道:“你病了?”
刚才离得远看不清,现在才发现他嘴角流出了一片白沫。马芳铃认得这种病,她见过得这种病的人发作的样子。
傅红雪显然不愿意任何人知道他有这种病,更何况在人前发病。他咬紧牙关,突然用刀鞘用力的抽打自己。
马芳铃叹气,柔声安慰道:“你又何必呢?这种病又不会死人,而且很快就会……”
傅红雪不想听她说话,他现在不想听任何人说话,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唰”地一声拔刀指向了她,冲她大吼道:“你滚,快滚,否则我就杀了你。”
这是他第一次拔出这把刀,马芳铃也没想到她是第一个看到这把刀的人。
慕容明珠、公孙断几次咄咄逼人,就是为了让他拔刀,都没有如愿以偿,却在这样一个谁都想不到的情况下,让她看到了。
这是一把很白很亮的刀,和它的刀鞘截然相反的颜色,闪在刀刃上的寒光,比这夜风更冷,比这冷风更利,她毫不怀疑只要轻轻挨上就能割破她的皮肤。
马芳铃没有十足把握对付这把刀,也没办法对付一个癫痫发作近乎癫狂的人,她心想要不干脆就这么走了算了,反正知道了他这个秘密,也不算全无收获。
她正在心里盘随着,眼前的少年突然四肢又一阵痉挛,又倒了下去。
他在地上无力挣扎,像是一匹落在陷阱里面的野马,孤独、绝望、无助。
他痛恨这样无助的自己,他突然反手一刀,将刚才还对准马芳铃的刀,狠狠地刺到了自己的腿上,刹那间血就从伤口涌了出来,这份疼痛显然比砂子带给他的有用,他的痉挛渐渐平息,虽然他还在颤动,但看起来只是冷得发抖的样子。
马芳铃叹了口气,眼前的人已经解除了威胁。
她走了过去,伸出手来,想先扶起他,却在碰到他的肩膀的时候,被他突然抓住。
马芳铃任由他抓住她的手,没有动。傅红雪头埋在地上,也没有动。
半晌,他动了,微微抬起头,突然问她:“你是谁?”
马芳铃这才想起,虽然她跟叶开纠缠了两天,叶开也跟傅红雪纠缠了两天,但她和傅红雪除了那一鞭子之外,确实没打过照面,于是准备自我介绍:“我姓马……”
她还没说完,傅红雪忽然转身,手已如闪电般伸出,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
事情发生得太快,傅红雪的动作也太快,她刚才才知道他的刀很快,那手也一定很快,却没想到他突然出手,而且居然是撕开她的衣服,一时没有防备,她雪白的肩膀露了出来。
她被傅红雪扑倒在地,傅红雪的手已经放开她被撕破的衣服,伸向了她的胸。
“混蛋!”马芳铃不由得骂了出来,她右手成拳,砸到了傅红雪的脸上。
傅红雪左手接住她的拳头,右手还是按着她。
马芳铃屈起膝盖,狠狠向他撞去,傅红雪放开她的拳,推开她的腿,她的手挣开了束缚,正想起身,傅红雪的手更快,又按住了她。他的目的现在就是把她按在地上,因为他想要对她做这种事。
马芳铃当然不会乖乖等死,她狠狠地反抗,
两个人在地上翻滚、挣扎,嘶吼。
等到她身上裸露的地方多到让她无法忍受的时候,马芳铃耗不下去了,天知道再耗下去,事情会发展成什么鬼样子。
她提起一股劲,手指并成掌,正准备出招的时候,一丝细微的声响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心下一动,手松了开来。
她愤怒的脸庞转变成了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