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喝得大醉,他一身令人作呕的酒臭,但他还嫌自己喝得不够多,因为他没有彻底的醉,他的头脑如此清晰,浑身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桌子上细微的粗糙的划痕,酒坛冰冷的外壁,酒液从他下巴流过的痕迹,他都感知得清清楚楚,就好像有个人拿着一面脸盘大的铜锣,在一个正常人耳边狠狠地敲下去。
但这些感知,都远远比不上昨夜,他的拳头留在一个女人身上的触感。
她的肌肤冰冷滑嫩,娇躯柔软无骨,每当他粗糙的手指碰到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更加暴虐的用力的,将手掌扬了起来。
她的哀求,她的泪,没有一样能让他停下来。
可能有一样,比如今天早上,马空群那冷冷的眼神。
马空群对他和对云在天、花满天是不一样的,他们两人更加亲近,可能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秘密,但是今天早上,马空群冷漠的看着他们三人,但是他感觉出来,看他的眼神更加冷。
一个小孩子悄悄从门边溜了进来,穿着鲜红的衣服,扒住了他的腿。
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孩子,因为这个小孩子也喜欢他,那纯粹天真的喜欢,没有人会拒绝的。
公孙断把小虎抱上来,笑道:“你又想来偷酒喝?”
小虎红着脸争辩道:“才不是……”可能想到以自己的前科来说,这句话并不能让人相信。他轻轻摇头,忽然说道:“你……你为什么要打三姨?”
公孙断的脸色变了,声音开始发抖:“谁说的?”
小虎弱弱说道:“三姨自己说的,她好像还在爹爹面前告了你一状,你最好小心些。”
公孙断的表情有点扭曲,看上去像一只野兽,准备吃人的野兽。
他沉声道:“三姨呢?”
小虎瑟缩了一下,说道:“出去了。”
公孙断把他放了下来,大步走了出去,好像一只出笼的野兽。
砂子是温度变化最大的东西,前一刻它们还冷得像冰,现在却已经变得炙热,在太阳落下去之前,他们会一直这么热,烤着人的耐心。
傅红雪不缺耐心,他在这热气逼人的黄沙上走着,他的目标是万马堂,今天很多人的目标都在那里。
但是傅红雪走得慢,其他人本来就对他保持距离,在听说他的身份后,更加疏远。
而叶开一大早就被丁家三小姐缠着,早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傅红雪不在乎,他本来就是一个人,也不觉得什么孤独。
在这条空旷的荒漠里,他突然看见了两个女人。
两个骑着马陌生而美丽的女人,神色匆匆。
傅红雪低下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那两匹马却忽然在他身前停下,傅红雪没有动摇,除了脚下的路,其他一切与他无关。
马上的人跳了下来,站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听到那个女人说话:“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看我的吗?”
傅红雪的身子忽然变得僵硬,他不认识这两个女人,却认得这个声音。
这声音在阳光下听来,竟和在黑暗中同样温柔。
那温柔而轻巧的手,那温暖而潮湿的嘴唇,那种秘密而甜蜜的欲望……本来全都遥远得有如虚幻的梦境。
但在这一瞬间,这所有的一切,忽然全都变得真实了。
傅红雪紧握着双手,全身都已因紧张兴奋而颤抖,几乎连头都不敢抬起。
但他的确是一直都想看看她的。
他终于抬起头,终于看见了那温柔的眼波,动人的微笑。
他看见的是翠浓。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翠浓。
她带着动人的微笑,凝视着他,沈三娘却像是个陌生人般远远站着。
翠浓柔声道:“现在你总算看见我了。”
傅红雪点了点头,喃喃地说道:“现在我总算看见你了。”
他冷漠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火一样的热情,比这砂子还炙热。
沈三娘远远看着,也许这样的眼睛,在那些黑夜里,他曾为她展示过,只不过她一直看不见而已。
她面无表情,她只不过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为了复仇,无论做什么她都觉得应该的。
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她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和傅红雪之间的那一段秘密,更不能让傅红雪自己知道。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呕心。
傅红雪还在看翠浓,全心全意地看着翠浓,只有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才有了符合他年纪的年轻悸动。
翠浓嫣然一笑,道:“你还没有看够?”
傅红雪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翠浓笑道:“好,我就让你看个够吧。”
在风尘中混过的女人,对男人说话总有一种特别的方式。
但是沈三娘却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望下去。
她忍不住提醒道:“莫忘了我刚才所告诉你的那些话。”
翠浓叹口气,说道:“我现在让你看,因为情况已变了。”
傅红雪问道:“什么已经变了?”
翠浓说道:“万马堂已经……”
一阵马蹄声打断了她的话语,一匹矫健的骏马奔驰而来。
马上的骑手魁伟雄壮如山颤,但行动却矫健如脱兔,马还未停下,他就从马上跃了下来。
沈三娘的神色变得惊恐,她急忙躲在了翠浓的身后。
公孙断大步而来,黄沙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步伐。
他的怒火是对着沈三娘的,但是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