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的人,也不是找他的人。
是一个女人,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身着深色的裙子,托着腮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堆燃烧着的木柴旁边,用一根长棍子时不时拨动一下面前的火堆,木头搭的架子上串了一条鱼。
她的目光飘远,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上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
过了一会,一丝焦味随风飘进了她的鼻尖,女子这才回神,急忙给架子上过火的烤鱼翻了个面。
除了糊味之外,食物诱人的香气也顺风散开,闯进了他的鼻子,他已经好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了,饥肠辘辘的身体经不起这种引诱,让他不自觉地咽下了口水,喉咙发出“咕噜”的声音。
“谁在那里?”
寂静的夜里,这个响声十分突兀。
女子的警觉性很强,拔出了剑指着他的方向,剑是一把好剑,拿剑的手也很稳当。
树丛黑乎乎的,没有反应。
“你不出来,我就过去了!”女子厉声呵斥道。
他连忙举起双手,从树木的背后走出来。
“女侠,别、别动手,我不是坏人。”
这句话通常没有什么效力,但女子居然被这句话逗乐了,噗嗤一笑:“好人从不说自己是好人,坏人也从不说自己是坏人。”
一句话,一个动作,他就明白了,这个女人没有危险。
他立马把双手举得更高了一点,表示自己没有危害:“女侠,我在被人追杀,分不清路,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
他好几天没换衣服了,在山林间逃窜了一夜后,露水、泥土、树枝都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头发乱糟糟的,面上沾染了灰泥,印证了他的话,看起来十分可怜。
“我只是……太饿了,闻到了香味,不受控制的……”他咽了好几口口水,拼命压抑着肚子里的饥饿感,但于事无补,在烤鱼的挑逗下,发出了一声哀鸣。
女子轻抬起手,捂住嘴,发出轻快的笑声,干脆地放下了剑,拿起了串着烤鱼的树杈,递给了他:“喏。”
他忙不迭地接过来,“谢”字还没说出口,就迫不及待的用鱼肉堵住了嘴巴,又被刚刚才从火上离开的烤鱼烫到了,他忍住了,越蠢的动作越能让人放心,一边拼命往嘴巴里塞,一边狼狈地发出“烫烫烫”的声音。
女子坐在对面,津津有味地看着他讲那条卖相不佳味道也不如何的烤鱼吃光了,才笑吟吟地递上水囊。
“给。”
他接过,仰起头往嘴里灌,水大半都从口里跑出来,十分滑稽,逗得她掩着嘴“咯咯咯”地笑。
待水囊彻底空了,她好奇地说道:“你刚才说有人追杀你,是谁?他又为何要杀你?”
他抹了抹嘴巴,身子伸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傅红雪吧?”
女子惊讶地微张嘴唇,恐怕没有人不知道这个伴随着血腥味在江湖上翻滚的名字。
“傅红雪在追杀你?你是梅花庵的……”
他连忙摆手否认:“不是,我跟那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来请傅红雪帮忙杀一个人的。”
“请傅红雪杀人?”她眉头一挑,人尽皆知,傅红雪要杀的人好像只有一个。
“不会是马空群吧?”
他点头:“没错,我要请傅红雪杀的人,就是马空群。”
女子疑惑道:“傅红雪闹得天下大乱找了几个月都没找到马空群,怎么杀?”
“因为马空群躲起来了,而我知道马空群躲在哪里?”
“哪里?”
“龙虎寨。”
“龙虎寨……”女子在嘴里咀嚼这个名字,恍然大悟,“是那个小土匪窝,你是小土匪窝的人?”
他露出一丝苦笑,要在往日有人这么调侃,一定会为这一时口快付出代价。
然而,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在这样的女子面前,没有人的气可以生得起来。
“是……小生白健,是小……龙虎寨的人。”
女子回想了一下:“我听说那里有个叫独眼龙的,还有个叫白面郎中的,你既然眼睛好好的,肯定就是白面郎中了?”
白健点头:“没想到贱名居然能入女侠的耳,真是荣幸。”
女子调笑道:“我觉得你应该叫灰脸泥鳅才对!”
他现在这幅模样,可不就是才泥塘里钻来钻去的泥鳅,还不一定比泥鳅干净。
白健讪笑道:“污了女侠的眼,小生惭愧……不知女侠如何称呼?”
女子说道:“我叫秦容……”
白健获知秦容的芳名,正准备寒暄两句,秦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惊叫了一声,面色有点惨白,眼里是恐惧和同情。
“呀!那马空群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你就这么逃出来,他不会对你们寨子里面的人下手吗?”
不用秦容提醒,白健心里早就知道,这个推测已经成为现实,他不能让秦容知道他早就明白这一点,将痛苦和悲壮挤上了脸。
“没错,马空群绝对会下此毒手,我才要尽快找到傅红雪,让他手刃马空群。”
秦容道:“你已经知道傅红雪在何处了?”
白健微微点头:“傅红雪今天在山下打伤了丁家二少爷丁灵甲,掳走了三小姐丁灵琳,躲进了这座山里,很多人都看到了。”
秦容看了看他身后,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旅途。
“这座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准备怎么找他?”
白健的脸上还残存着逃亡的不堪,眼神却激动了起来。
“小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