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要我放过马空群。”
马芳铃道:“我也没有要求你放过他。”
傅红雪道:“那你为何一直阻拦我?”
马芳铃却没有回答他,她忽然对丁白云说道:“你们不是想要我见一个人吗?”
丁白云含笑点了点头,向门外招了招手,然后一个人推了张轮椅走了进来。
轮椅上的人微笑着,他看来仿佛很愉快,这世上仿佛已没有什么能让他忧愁恐惧的事。他看见傅红雪和叶开时,也还是在同样微笑着。
这个人却赫然竟是马空群。
傅红雪苍白的脸突又涨红了起来,右手已握上左手的刀柄!
丁白云高声道:“马空群,这个人想杀你,你为什么还不逃?”
马空群竟还是微笑着,一动也不动。
丁白云也笑了,笑容使得她脸上七十七道刀疤突然同时扭曲,看来更是说不出地诡秘恐怖。
她微笑着道:“他当然不会逃的,他现在根本已不怕死……他现在根本就什么都不怕了,所有的仇恨和忧郁,他已全都忘记。因为他已喝下了我特地为他准备的,用忘忧草配成的药酒,现在他甚至已连自己是什么人都忘记了。”
可是傅红雪却没有忘,也忘不了。自从他懂得语言时,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去杀了马空群,替你父亲报仇!”
他也曾对自己发过誓:“只要我再看见马空群,就绝不会再让他活下去,世上也绝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拦我。”
在这一瞬间,他心里已只有仇恨,仇恨本已像毒草般在他心里生了根。
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听见丁白云在说什么,仿佛仇恨已将他整个人都投入了洪炉。
“……去将你仇人的头颅割下来,否则就不要回来见我……”
屋子里没有别的颜色,只有黑!这屋子里突然也像是变成了一片黑暗,天地间仿佛都已变成了一片黑暗,只能看得见马空群一个人。
马空群还是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竟似在看着傅红雪微笑。
然后他的笑被人挡住了,黑暗一瞬间也被驱散了,大片白占据了傅红雪的视线,一双清亮的双眸对上了他血红的眼瞳。
是马芳铃,她站在了马空群的面前。
她脸上的笑容如潮水般尽数褪去,平静无波的表情,冷淡地眼神,就这么凝视着他。
傅红雪哑声道:“让开!”
马芳铃的声音不大,说的话却非常清楚:“不能。”
傅红雪道:“为什么?”
马芳铃道:“因为我已承诺过,我活着的时候,就不能让任何人杀死他。”
她的承诺和傅红雪的誓言是矛盾的,要两个人都遵守诺言,只有一种方法。
傅红雪不再说话,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马芳铃,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
傅红雪握紧了手里的黑刀,他的身子突然又开始颤抖,突然拔刀,闪电般向马芳铃的头砍下去。
刀和剑激烈地碰撞在一起,高亢的金鸣声回荡在这间屋子里,不绝于耳。
傅红雪的刀在颤栗,马芳铃的剑也在发出低吟,一切还没有终止,两个人都还站着。
胜负就是必定有一方倒下为止。
马芳铃的手有点疼,她相信傅红雪的手更痛。
但她此刻却觉得畅快极了,这份酣畅让眼睛也染上了一丝红,她的表情好像在叫嚣着,远远不够。
傅红雪又提起了刀。
就在这时,又是刀光一闪!只听“叮”的一响,傅红雪手里的刀,突然断成两截。
折断的半截刀锋,和一柄短刀同时落在地上。一柄三寸七分长的短刀。
一柄飞刀!
傅红雪霍然转身,瞪着叶开:“是你?”
叶开点点头,道:“是我。”
傅红雪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你本来就不必杀他,也根本没有理由杀他。”
他脸上又露出那种奇特而悲伤的表情。
傅红雪瞪着他,目中似已有火焰在燃烧,道:“你说我没有理由杀他?”
叶开道:“不错。”
傅红雪厉色道:“我一家人都已经死在他的手上,这笔血债已积了十九年,他若有十条命,我就该杀他十次。”
叶开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不该。”
傅红雪又问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他杀的,并不是你的父母亲人,你跟他之间,本没有任何仇恨。”
这句话就像一座突然爆发的火山。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说的任何一句话,能比这句话更令人吃惊。
叶开凝视着傅红雪,缓缓道:“你恨他,只不过是因为有人要你恨他!”
傅红雪全身都在颤抖。若是别人对他说这种话,他绝不会听。
但现在说话的人是叶开,他知道叶开绝不是个胡言乱语的人。
叶开道:“仇恨就像是一棵毒草,若有人将它种在你心里,它就会在你心里生根,它并不是生来就在你心里的。”
傅红雪紧握着双拳,终于勉强说出了三个字:“我不懂。”
叶开道:“仇恨是后天的,所以每个人都可以会恨错,只有爱才是永远不会错的。”
丁乘风的脸已因激动兴奋而发红,忽然大声道:“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丁白云的脸却更苍白,道:“但是他说的话,我还是连一句都不懂。”
叶开长长叹息,道:“你应该懂的。”
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