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说的轻描淡写,殊不知这些话在君安听来有多刺耳、多心痛。
“我记得你曾说你与冥后积怨已深,这毒,可是她下的?”君安沉声问道。
阿染摇了摇头:“不是她,是魔界的魔君。”
君安更不明白:“魔君?”
“嗯,魔君傲殷。”阿染解释说,“傲殷乃魔界七君之首,算得上魔界的长老,一贯与我不对付。我苏醒之前是他代管魔界,醒了之后他自然要还位于我。可傲殷心有不甘,总是明里暗里想要我的命,大事小情处处与我作对。最可气的是,他位高权重,我不能拿他如何……”
君安暗暗攥紧了拳头。
“唉,卷卷,你别以为我是魔王,魔界上下就真的都对我惟命是从了,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些瞧我不顺眼、成天想着杀了我然后取而代之的家伙,或者巴不得我做了什么有悖天理罪大恶极的事情,好用舆论压到我……傲殷就是如此,身为那些家伙们的头目,若非畏惧我的凤凰之力,恐怕早就联合一众魔者揭竿反我、将我碎尸万段了。”
君安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阿染睁开眼,安抚般地摸了摸君安的腿,劝慰道:“小郎君是生气了?嗨,没必要,我不在乎那些事。再者说,六界之中,哪一界没有这样的事,见惯了便也无所谓了。”
阿染原本想再告诉君安自己还有那么两三个忠实的拥趸,不但魔修厉害,而且保证对她不离不弃。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君安说道:“有所谓,我在乎。”顿了顿,又道,“阿染,我在乎你。”
阿染手一顿,状似无意地搭在了君安的手背上,半眯着眼睛继续道:“中了毒之后,我尝试了很久……就是没有办法自我疗伤,所以找来了方还……”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提到方还名字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呓语,紧接着小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君安温柔而小心地抚着阿染的头发,生怕吵醒了她。之后的事,君安也猜出来个大概:方还把药给了她,却没有告诉她此药的烈性,阿染上药时毫无防备,结果疼到难以忍受。
从阿染的话中君安不难推测出,那个叫马侯的魔君是不值得信任的,否则也不会轻易地让信沾上毒。而那位魔君傲殷,更是个狠辣的角色,须得小心提防。
如果可以,君安想,他会亲手了结傲殷。
君安不作一言,每隔半个时辰就轻轻地托起阿染的肩颈微微挪动,确保不让她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压迫伤口。
阿染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睡得很沉,也没有做梦,直到天黑才缓缓醒来,醒了之后发现君安不在,而自己的左肩却被君安用枕头垫了起来。
阿染抱着枕头跑到窗边,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她歪头从窗户缝里窥探天色,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辰,又把枕头捂在了脸上,发出一声哀嚎:“怎么又要换药了啊!”
话音刚落便听见房门吱呀作响,君安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阿染露出一双眼睛欲哭无泪地看着他,“卷卷……”
君安把托盘放在桌上,走到她身边柔声道:“何时醒的?”
枕头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刚醒。”
君安抬眼看见窗户开着,拧起眉头:怎么一醒来就吹风?
他怕寒凉的夜风侵袭,便又将窗户关了上。关窗时,君安不经意看见山前客栈门前悬挂着的酒旗旁多挂了一盏花灯,花灯上画着形形色色的小人儿,展现出一幅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正是越河在店铺买下的那只。
君安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望着花灯,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你在看什么?”阿染见他一直瞧着外边,便好奇地凑过去。
那花灯格外大,在街上十分显眼,因此阿染一眼就注意到了它,感叹道:“哇,这么大的走马灯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君安轻轻扳正了阿染快要伸到窗户外的脑袋,将她往屋子里带了带,问道:“你喜欢花灯?”
“还行,我见过很多比那还好看的花灯,只不过都没有那么大罢了。”阿染又想起魔界花灯会的事情,顿时忧上心头、面露愁容。
君安却以为她的伤口又疼了,拉着她的手回到了床边,轻轻按着她的肩让她坐在床上,“该换药了。”
阿染更加愁苦。见识过这外敷药的厉害之后,她想着还是以修炼的方式疗伤为好,药是万不敢再碰了。
可阿染估计君安不会同意,纠结半天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软软地开口道:“卷卷,我能不能……”
“不能。”
果然!阿染气得口不择言,“敢情疼得不是你!”
君安动了动嘴,终是没有说话,走到一旁吹熄了一支支蜡烛。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最后只剩下床头摆放的那盏烛台上还燃着半根蜡烛。
阿染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令君安瞧不真切。他挨着她坐下来,施法变出一只绸带,像是下了什么大的决心一样说道:“我帮你换药。”说着便要把绸带绑在眼睛上。
阿染盯着他视死如归的表情,忽然就想淘气一把,伸出手一下子扔了绸带。
君安悲壮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明所以。
阿染抿了抿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缓缓解开自己腰间的衿带,然后用两根手指挑着它,将它递到君安的眼前,边晃边道:“用这个。”
君安腾的面色一热,不自在地扭开头。明知阿染又在捉弄他,却是半分恼意都没有。
阿染见他只是微微背身,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知道今日无论如何是逃不开换药了,不情不愿地用衿带蒙住了君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