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直到了五月底,京城各家各户都挂上了红灯笼,讨喜糖的人却少。顾里周转了一天,敬了不知多少酒,酒量再好,也都头重脚轻了。
“你脸怎么这么白?”钱辛夷问。
顾里笑了两声,有些憨,一看就知道是喝醉了。钱辛夷叹了口气,真是的。天也黑了,长皇子那边差了两个女侍过来,钱辛夷就把顾里交给了二人。
探山急着跟上去,被钱辛夷扯住了头发,按着脑袋,“怎么没见着探岳?”
探山急得脸蛋通红,去扯自己的头发,“放开,我还要给主子守夜。”
钱辛夷放开探山,“今天有人替你守夜。”
今晚的月亮好大,转眼她也成家了。
……
被女侍带到喜房门口后,顾里盯着门上的“喜”字看了半会儿,而后推门而入。
秦长安坐在那,他手里拿着一卷书,外面的吉服已经退下了,也许还记恨着先前的事,只是看了顾里一眼,就低头了。
顾里也不理会,走到他身边后,“饿了吗?”
秦长安不搭话。
顾里坐到他身边,他往旁边挪了挪,“含谷关的事,韩家摆平的?”
顾里:“这怎么说?我阿姐本就无错。”
秦长安捏着书的指尖泛白,他抿了抿唇,“呵”了一声,“无错?蠢。”
顾里有些不适,“好好的日子不珍惜,说这些做什么?”
“只怕现在不说,日后没有好日子过。”秦长安道。
顾里:“有事说事。阴阳怪气做什么?”
秦长安:“嫌我阴阳怪气,那把耳朵闭上。”
6。
顾里一抹额头,无奈道:“我哪嫌弃你了,你说吧。”
秦长安瞥了她一眼,“先秋后算账,说说你和我皇弟的事吧。”
顾里:“什么事?”
秦长安站起身,从袖中摸出一封信,扔到顾里面前,“那蠢货跑到王氏那说你和他定了私情,你知道这事捅出去是什么后果。本宫找人寻到你的字迹,……他倒是聪明了一回,字模的像,只是正主写字是个缺胳膊少腿的,我原是嫁了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顾里被说得脸色通红,低声道:“我识字。”
她又不怎么念书,写字自然也写得少,遇到不常用的,难免缺斤少两。
“这事且不谈,”秦长安凝着顾里,眼珠黑幽幽的,有条不紊到地说:“阿姐伤好得差不多了,五皇妹也快回京。六月底,牛牛还得种痘。母皇害怕出差错,否则你我也不会在五月完婚。”
难怪。
王氏是个不当事的,太女只有一个女儿,叫他来操办这些琐碎事宜,显然不妥当,他估计心里恨不得牛牛早点死了。
顾里:“知道了。”
秦长安顿了顿,“同欣禁军需要你帮忙,我明儿去找母皇,让她安排你去禁军里当职。”
顾里实在不想在这个日子听这些,眉梢已经不耐烦了,“明儿再谈……”
秦长安打断她,“你阿姐那个性子太过鲁莽,如今没了韩家出手,当真以为下次出事还有人跟着后面擦屁股?”
顾里看了他一眼,见他面容严肃沉静,一副“办公事”的样子,提醒道:“殿下,我们之间虽是利益掺的较多,可再怎么也有些情分吧?”
秦长安肃面,“顾二,本宫同你在讲正事。”
顾里心里默默艹了,她阿姐那个性子她不知道吗?她从小说到大,她也没改。没擦屁股的不是还有他吗?就算只有利益往来,他早就该想到她阿姐是何种人。她烦的很,“真就半点情分都没有?”
秦长安凝着她,“不是本宫没有情分,只是动不动就是一条人命官司的事,没有人能顶得住。”
顾里:“我阿姐杀的都是些该杀之人,她觉得是对的,哪里会听我的话?她要是能听,我阿母早就让她袭爵了,我又何必同你成……”
秦长安:“同我什么?”
算了。
“我失言了。”顾里揉了揉太阳穴,“喝完合欢酒就睡吧。”
秦长安还想说些什么,见她一脸疲惫抿了抿唇,两人沉默一会儿后,他才开口,“我还有些事。”
顾里:“嗯。”
“那些折子,母皇明早要看。我还得筛一遍递进宫里。”他难得解释了一句。
顾里略有些诧异,“早点休息。”
两人草草喝完合欢酒后,一人在书案前奋笔疾书,一人坐在床上打哈欠。
真拼呐。
顾里感叹一声,翻个身睡了。
第二天一早,顾里起床算早的,天还没亮,但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洗漱时,随手拿了架子上的帕子,正擦着脸,秦长安从外面进来,幽幽道:“那是我的。”
啊这……?
顾里看了看,确实往日的帕子不一样,这多个人就是要麻烦些哈。
“快点,吃完早饭还要给爹敬茶。”秦长安道。
她能说这个点,她爹还没起吗?虽然别家这个点都起了。
顾里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不用起这么早……”
秦长安愣了愣,思索片刻后有些烦躁。司礼监还有一箩筐事等着他。在这过上几日,两人还得收拾收拾去皇子府。他今天起这么早就是为了请早安。
顾里见他脸黑,忙道:“要不,你再去睡会儿?”
秦长安抿了抿唇,“不用了。你先吃吧,我去司礼监了。”
听说新进司礼监的一群人都是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