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疑惑。
“这天杀的小猢狲!”
明仪却脸不红心不跳地凑近,小声道:“谁叫我就是仗着老祖宗的疼爱呢。”
温媪立在一侧看公主给自家姑娘暖手,脑筋也转了回来,她家姑娘可真是没话说了!
偏偏明仪面靥如春花,就是叫人连捏一把也觉得罪过。
可惜大长公主这次没再迁就她,待察觉明仪渐渐暖和起来,便暗下使着劲搓弄着明仪两颊。
“一张可恶的笑脸也是可恶,该罚!”
明仪也乐意配合着,一边慢悠悠向后躲闪,一边鼓起嘴皮含糊不清地嚷着:“老祖宗可真欺负人。”
大长公主闻言下意识松了些力,但也不想轻易放过这小猢狲,便学着明仪先前那张笑脸也堆了副全套。
“是啊是啊,我这老婆子就喜欢欺负你这样的小姑娘,若是被惹恼了,还会将你紧紧捆住哪里也不许去呢。”
明仪只剩双圆眼能转,眨巴了会儿,一头窝进大长公主怀中:“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是老祖宗做的庄,皎皎甘愿被捉,最好一辈子被困住呢。”
大长公主不期就将明仪拢了个满怀,心下顿时就软了一片,竟把刚刚的决心全丢进泥沼。拉过明仪那双略显清瘦的手,不含糊地给暖着。
明仪顺势歪头轻轻伏在老祖宗膝上,微微阖起眼睛假寐,一绺后发悄悄地沿着单薄的肩晃到耳边。
大长公主见状伸手就要去拢,触碰到明仪侧脸时心头一怔。
芙儿…
幼时的明仪五官尚未长开,纵有相似之处也不甚明朗,便也看不出什么,现如今的眉眼倒是渐渐与记忆中那人重叠,连鬓角处不经意落下的碎发都那么熟悉。
十几年前,她的芙儿也是这般鲜活。
思及三日后的普陀寺大法会,大长公主拍拍明仪问道:“普陀寺的法会难得,皎皎这次要去吗?”
普陀寺的大法会是为往生之人所设,五年一会,由亲友燃上祈愿灯盏供奉,以盼逝去之人来世福泽。
之前那场法会她因染疾未能前往,转眼间五年都滑过,原来时间过得真的好快,母亲已经离开她这么些年了。
明仪没露出什么伤感模样,一如往常地应答:“嗯,自然是要去的。”
*
未时初,一队商贩架马车朝北郊驿站驶去;到达驿站后,领事吩咐众人可休整半日。
待人散后自己摸着通向后院的路,四下观察后便用一短两长的音吹响腰间竹哨。
然半刻钟不见有人接应,领事顿觉不妙,立时便奔向前院,不料在垂门处被擒个正着。
被擒住的领事仰头望去,眼前是个身着常服的高个,然通身气势不可忽视。若说此人无权柄在手那是绝无可能。
领事心中慌乱,仍梗着脖子吼:“哪里的宵小之徒,简直狂妄!我乃是皇商,识相就速速松开,不然治尔等大罪!”
“皇商?不巧,某捉的便是’大人’这等皇商。”常服男子言罢便抬手用布塞地上那人一满口,另命属下将其五花大绑悄悄扭送至大理寺。
“大人,那前面那群商贩可要捉捕?”
“不必,派人盯梢,是狐狸总会有尾巴。”
“是!”
申时正,上书房的朱漆门被寺人缓缓推开。
门前右侧站立者乃朝议郎,按理说其官阶是不够跨那门槛。但此人得天子抬举,是以各人不敢也心生怠慢。
寺人们待朝议郎入门后,再规规矩矩地合上,皆熟练地后退十步。
澄净的殿宇内
天子端坐上首朱笔未辍地问询:“可查清是何方势力?”
“驿站捉捕的是皇商李协,据他口供。鸿胪寺卿月余前暗托线人让其去北驿站,以竹哨三声为凭取信,如送出城交付可得白银十万”
上位之人手下一停,抬眼望向面前:“线人?非宣不夷本人?”
“李协道那人先封白银五万在通元钱庄,事成后另有五万汇去。一时虽未见鸿胪寺卿本人,但也相信是为其做事。”
“元时,你是怎么想的?”
“是线人,但不是鸿胪寺卿的线人。”
天子垂首轻笑敲了会椅侧,沉音出声“不管线人是谁的,安在宣不夷头上。”
程璟眉头略沉,刚想出言,却被止住话头。
“宣家是个很不安分的望族,做事油光水滑令人摸不住把柄;此次不论是谁栽赃,都算帮忙,朕自当却之不恭。”
宣家确实不安分,但这些氏族早已扎根许久,在京中势力盘根交错,一时是搬不倒的。
除非连根斩断,否则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徒留祸患…
程璟不信天子权衡不出,可帝王侧榻不容他人酣睡,遑论蠢蠢欲动的氏族?
也许是忍得够久了。
“元时,你此次奔波劳累,今日便不用再留守,且回去好好修整。”
程璟明白此事已定,再言其它天子怕会心生不悦。
“臣,谢陛下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