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衣物瞬间留下淡淡的指痕,“魏娘子,我……”
方才的胆量此时竟拿不出一角,李秋月不免颓丧起来。
明仪不甚在意地轻拍:“不必在意,你看,没有了。”
程璟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个魏娘子,以她的家族权势完全可以威逼在场百姓缄口,就如见过的那些世族女子,遇见不顺心的事情就一股脑压下去。
可她没有,没有一味听信家仆言语,也没有随意定夺弱者的去留。
安抚好李秋月,明仪慢慢走向白马上的大人,距离越近,越能看得清那人面貌。
唇薄鼻挺,眉峰锐利,打眼看去一身骨像流畅,瘦而不弱,文人的皮相却有着武将的气势。
一时竟无法从外形断定是文官还是武官,不过肯定不是什么高官之辈。
京中那些个权贵,早已被老祖宗交代个遍,从不曾听闻有谁如此年轻。
然而戏总要做足,无论是他是谁,总得慰问以示诚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明仪摆出惯用的那一套:“大人,失礼了,今日仓促无法好生谢罪,且待来日必重礼作赔。”
可惜程璟是个软硬不吃的人,甚至觉得明仪笑容假得离谱,竟然没有李秋月处三分真。
将视线移开那副芙蓉面,语气也不免冷淡些:“无妨。”
明仪却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依旧堆着笑:“那便如此说定,大人到时莫要嫌弃被叨扰才好。”
听着南辕北辙的回答,程璟疑惑回望。
只见这人乖巧的眨了下眼,连转身离开之际都还没忘记行礼福身,十足的礼数,一成的心意?
温媪扶着明仪步上马车,初九也掐着时间正好赶回来。
明仪坐定后移开窗扇,整张脸朝向程璟所在的方向。
“大人,还请恕小女子有急事需先行一步。”
明知半分真意也无,程璟还是在不期然间晃了眼神,以前也不是没有小娘子对自己笑过,但如魏明仪这般的,还是头一回。
皓目穹眉,脖颈修长……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美貌。
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很会装。
“魏娘子自便。”
明仪见程璟扬起马鞭,眨眼间就只剩残影,静静地合上窗。
温媪会意,对马夫发出号令:打道回府。
马车又开始慢悠悠地走起,明仪收回了脸上的笑容,端坐在中间。
此前自己并未过多关心府中事务,老祖宗也从不在自己面前提起。
虽说大长公主的名号在大瀚就连当今天子也要顾虑几分,可是人总得有所收敛,不然纵使是天家子弟也会被言官所诟病。
府中下人如此行径,不是欺世盗名之辈又是什么?竟然还敢打着老祖宗的名号做这等子事情!
哼,合该乱棍打死的。
待明仪回到大长公主府,未去侧院沐浴便动身前往存康堂,她这一路上都在盘算着该如何与老祖宗商量管教那些个仆从。
今天的事情权当给自己提个醒,主家光是在外风光是万万不行的,能约束好下人才是长久本领。
多少世家是从细微处开始腐败,最后底蕴都耗尽以致于最后衰败而亡。
可怜老祖宗这一生只得了两位女儿,除开母亲华芙,便是姨母华芸。姨母许多年前就远嫁去了泉州,好在主将林翼待她如珍宝,夫妻二人也算是琴瑟和鸣。
自外祖父华公宁逝去后,诺大的府邸就只剩老祖宗守着,这么些年走的多,进的却只有一个自己。
可恨这些奴才,拿着月银却心术不正,贪心不足蛇吞象?
也不知有没有这个命来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