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的哀怨。
甲乙丙三面墙遍身通红,正热火朝天地畅聊。墙妖丁人形的身材比起三面墙要瘦小许多,所以当他站在其中,显得冷清、孤零零、格格不入。
“只是.......我已经生出双脚,生出一颗玲珑心,眼中见识过更多的色彩。没办法在原先的位置安心做一面墙。”
颜笙只欲验证自己猜测,没有思虑该如何安置墙妖丁。如今的墙妖活络心思,再也无法甘心做一堵墙。
颜笙不免有生出些愧意,渐渐松动口风:“既然如此,你就唤作柳初蔷,拜在我门下,以后跟着贾菀吧。”
被点到名的贾菀瞪圆双目,及时收回东张西望的视线,忙应付一声:“是。师父。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小师弟的。”
其实,贾菀心思并不细腻,之前偷看他们只是凑热闹。但怕颜笙嗔怪她聒噪,故而一直收声,偶尔装作不经意地瞥过去一眼。
“贾菀,你还有什么意见?”颜笙问道。
“没有没有,不敢有。”贾菀摆了摆手,瞟向冷宫深处,“师父,这个宫殿......是师娘的娘亲.......以前住过的。”
颜笙指尖浅浅探向侧边的额发,脑内搜刮与之有关的记忆,“陆析的娘亲,那个变猫的皇妃?也是种了清口直断术?”
身中清口直断术的人,不仅会化作花草树木,还会变作飞禽走兽。
颜笙听闻皇妃这则奇闻时,就怀疑皇妃身中清口直断门的邪术。
贾菀丢出一朵豌豆花,过不久后,缓缓摇头,“不是吧。皇妃的尸首没有清口直断术的痕迹。且清口直断术凡人无解。”
当年皇妃的尸体,正静静躺在冷宫尽头的小丘包里。
颜笙缓缓走近埋葬皇妃的小丘,一块石碑插在后方,碑面空空如也,若不是贾菀所说,谁也不知道地下深埋的是何人。
过不久,整座冷宫的空气中,隐约缭绕起丝丝缕缕的暗香。
颜笙木着一张脸,摸着几根点燃的香,笔直插好。
尽管与陆析旷日持久的婚姻,就是一场闹剧,颜笙潜意识里依旧默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包括他的家人。
他们两人虽说是两种截然不同性情的人,却存有一点可以相怜相依的相似。
贾菀却告诉颜笙,这里面躺着的,是一具人骨,绝非是猫骨。
自始至终,皇妃娘娘就是人形,从未有过变猫。是颜笙先入为主,将信将疑地听取过那些流言蜚语,潜意识认定贵妃娘娘是猫。
流言一旦发出,即使日后被证为假,仍会在听者心中留下一道浅影,无论听到的人当时是否会相信。
颜笙沉默半晌,说道:“皇妃她中的是恶人的心术,而不是妖人的恶术。”
一炷香的功夫,冷宫墙外除却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渐而有沸腾喧闹的人声,和杂沓的脚步声。
颜笙要起身离开,却听到门口嗓音尖刻的通传。
“太子到,里面的人出来接驾。”
三人身子僵直,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这太子居然醒了?”柳初蔷惊呼一声,“哥哥们说,幻境里的太子一直在东宫里昏睡,是个植物人。”
“植物人?不会是清口直断术。不对,太子是师娘?”贾菀的小圆嘴噼里啪啦嘟囔一堆推测。
颜笙摇摇头,否认贾菀的判断。她回忆起来,在入境前的漩涡里,陆析还有气力向自己讨要说法。于是断言,“应该不是。陆析早就苏醒了。”
他们三人进入幻境后,分明不被境内人所察。
颜笙与贾菀、柳初蔷分别对视一眼,心里面纳闷起来,“或许说的不是我们?里面还有其他人?”
“无人。”柳初蔷打破颜笙最后一点幻想。
冷宫内无人居住,外面的宫人所指的“宫内人”,唯有擅自闯入冷宫的颜笙他们。
太监的通传声一声比一声响亮:“里面的人,怎么还不出来接驾?”
柳初蔷由慢半拍的墙化形后,不光动作利落干净,性子也比原先急躁。他反复摩拳擦掌,脚下也不停歇,一直踱来踱去。
柳初蔷忽地一拊掌,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心里有了主意,对颜笙说道:
“我先出去做诱饵,师父与师姐先走。我皮糙肉厚,仙术不会多少,硬功夫倒是还行。”说着,柳初蔷便向外跨了两健步。
贾菀扯住柳初蔷的胳膊,向反方向拖拽,“去什么去?一个人应付一群人。况且他们都是拿枪拿刃的,回头给你戳成蜂窝煤?”
柳初蔷刚拜入师门,怕伤到师姐贾菀,更怕惹师父颜笙不痛快,趔趔龃龃地后退,腰部不慎碰撞到贵妃墓碑,因吃痛发出“嘶”一声。
一瞬间,鸦雀无声。
颜笙丢下束缚咒与噤声咒。
她本就焦灼不安,思绪如同黑色纠缠的线。那两个徒弟不停制造动静,更令她烦躁难耐。
争执的贾菀与柳初蔷,两人各抬一只脚,悬停在半空。他们一同转动眼珠看向颜笙,一下一下地眨着睫毛求饶。
颜笙没有理会他们。
偶然间,颜笙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她寻找着气味的来源,低下了头。
一缕微弱的白烟和一小堆灰烬映入眼帘。
她这才发现,是插在坟前的焚香引来外面的太子与宫人。
“先站在原地,不要动。”
颜笙眼神飘忽地盯着坟前散乱的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