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析目测过高阁与他的距离,离他实在算不上远。其门口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结界,他伸手触摸结界的表面,似乎是一道隐形的空气墙。
在陆析把手放在结界上面后不久,空气墙钻入地底,差点绊倒扶着墙面的陆析。
“轰隆”一声,高阁的大门敞开。
陆析抬头看向高阁上的牌匾,把缠在上面的密密麻麻的蛛网烧掉,见到“飞笙阁”三字。
在他迈入高阁的一瞬间,万千盏烛台同时点亮,将里面照得金碧辉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促使他走到阁楼的最高层。
阁楼的第三层的装潢与凡人的宗庙祠堂无异,一张小桌上摆着九排空灵位,一排有九个灵牌,一共九九八十一个。。
若陆析只有筑基期,他恐怕不能发觉灵牌的异常,可陆析的境界是渡劫期末期,且当年已经渡过雷劫,体内所能蕴含的灵力不仅仅是渡劫凡人的水平。
他能明显感觉到空灵位被人为施加过障眼法。
陆析撤去灵位上面的障眼法,果然看见到灵牌上有写着竖排龙飞凤舞的字。
等看清字的时候,他打了个寒颤。那灵牌上面写着:“金蝉派掌门夫人陆析。”
这灵牌上的名字与他竟是重名。
陆析不断安慰自己,“陆析”也不一定是指他。写着掌门夫人,或许是个女子,和他同名同姓而已。
很快他这种侥幸的猜测就被他自己打翻,因为牌位旁边有一个纯色的布帘,散发着温和的灵气味道。
陆析扯去布帘,发现里面摆着八十一个落灰的男子泥偶。他端详这些泥偶的形态,和自己现在的着装,面容以及惯用动作都十分贴近。
在进入无间地狱前的一世,陆析也是这副打扮和这副长相。
与此同时,他想起来近来听过来往的修士们闲言碎语,金蝉派的第二任掌门是个女子,她还......杀夫证道。
八十一个灵牌上的陆析就是他。
这么一说就说得通了。那日为他所伤的女子,就是金蝉派的掌门,是修炼金蝉功的修士,所以才会被黑噬虫所重伤。
但若他是被杀的一方,为何会落入无间地狱?难道.......
刚想到这里,楼阁内灯光俱灭,他被迫隐于黑暗。
陆析觉得有一股无形的手钳制住他的身体,牵拉他滑向那些泥偶身边。他的脚没有站稳,摔在地上,手臂下意识环住所有泥偶。
在倒地的一瞬间,大量灵气纠缠着他的四肢,流入他的心脏,点亮里面漆黑的一片。
陆析是从无间地狱里提前离开的,体内的灵气流动与寻常修士本就不同,也和自己前世的修行状况也完全不同——他内视时看不到体内的任何东西。
尽管如此,他还是凭借着过往的经验在一片黑暗中跃升层级,来到了渡劫末期。
仔细算起来今年才是他本应从无间地狱里出来的时间。
陆析猜测,之前他不能收到天勤境的邀请函,大抵是因为如此,他的境界突破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不会被天界所探知。
陆析不知道的是,天界从来不管飞升者是通过何种途径获取灵力,条条大路通天界。这也是为何千年前会有金蝉派的两大宗门以及青口门这等荒诞的流派。
简而言之,陆析不是修行的过程中出现偏差,而是他被天界遗忘了,那个给他送天勤境邀请的仙子,在去寻他的半路上失去记忆。
那个失忆的仙子此时站在天界的拔萃司,查看着新一期天勤境的名单。拔萃司是总领三界飞升事务的地方。
渡雷劫只是凡人飞升的资格前提,达到前提后,还要经过仙界拔萃司的考核,才能获得仙职,这个考核就是天勤境。在这之后,天界会根据飞升者的资质,把他们分派到不同的部门分支。
如今的天勤境是多位受试者一同参与考核,择优取之。不能通过的,会把他们打下凡间重新投胎,其中品性极为恶劣的,会把他们的魂魄打散。
原先进入天勤境的修士只有两种结局,飞升或者魂飞魄散,新的天勤境多了投胎的选项,比以前仁慈许多,可谁知正是因为这样,天勤境负责人颜笙的口碑越来越差。
曾经有一个没有通过天勤境考核的修士,投胎后仍记得天勤境,对外四处传扬颜笙的名号。现今有门有派的修士,皆知天上有个严苛至极的上神颜笙。
不过也不知道为何,近些年来这些修士对颜笙的名号已经达到谈之色变的地步。尤其最近几年,凡人没人敢对她直呼其名,以“那位上神”代替。
负责颜笙神祇的秋水和蝉鸣避讳谈及此事。
颜笙心想,若只是因为她的严厉,也是凡人反应过激。天庭原先冗员太多,惹出不少事端,选拔仙员时候严苛一点
这时候,贾菀走了进来,报告道:“师父。别鹤山似乎有动静。似乎有谁的境界突破了。”
别鹤山?鹤冲派的旧址。
颜笙想了想,记起鹤冲派同金蝉派一样,门派弟子陆续飞升,到今天山里应该没有剩下什么人物。
她一挥衣袖,卷走遮蔽鹤冲派天空的浮云,伸手探了探那片区域,似乎没有新突破境界的凡人。
颜笙判断道:“估计又是那座山山神在折腾。就放任着他去吧。”
别鹤山的山神听说是千年飞升,靠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修为境界连筑基也没有,天上任何法物都无法驱动,只好被送到凡间勉强做山神。
颜笙心道,这等高不成低不就的仙人,总有一天会因信仰殆尽,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
别鹤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