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夹杂着妒火,谢时晏头脑发昏,额头青筋一跳一跳,大声呵斥道,“还不动手,都聋了不成!”
“相爷!”李昭也生气了,瞪着谢时晏,“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是我的朋友,就不能网开一面么?”
“呵,想不到殿下进京区区几天,竟还结识了这等偷鸡摸狗的‘朋友’,真是让谢某大开眼界啊~”
谢时晏恨的咬牙切齿,从喉咙里一个个挤出来字眼。
不过好歹做了这么多年丞相,马上觉出话语不妥,他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殿下,此人没有请柬,擅闯我相府,扰乱宾客,破坏酒宴,若不严惩,置我谢某颜面于何地!”
他这么一说,让李昭哑口无言。
被压着的李奉礼偏偏这时候出来拱火,对谢时晏怒目而视,“呸!居士你不要求他,他就是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根本不值得——”
话音未落,旁边的侍卫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顿时消了音,只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满是不服气。
李昭看的心疼不已,李奉礼在她眼里就像弟弟一样,实在不应该遭受这些,更何况是因为她。
她拉住谢时晏的衣角,不自觉放软声音,“够了,当我求你,放了他吧。”
他的公主,他的昭昭,为了这小子,竟对他说出“求”这个字眼?他也配!
谢时晏怒极反笑,咬着后槽牙,道:“既然公主开口,我自当从命。”
“丢出去吧。”
他转身,在李奉礼愤懑的目光下,一把抱起李昭,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轻柔道,“我送殿下回房。”
李昭后知后觉,扑腾着小腿挣扎,却被轻而易举压制,耳边还有谢时晏淡淡的威胁,“公主再动,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李昭顿时不动了。
从前院到后院,李昭第一次觉得要花这么久,堪称度日如年。一路上,隔着华贵刺绣的官袍,她听见谢时晏的心跳声,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平稳而有力。
她不自觉往上瞥,却只看到他微抿的薄唇和冷峻的侧脸,在他低头看她的时候,她又蓦然缩回来。
她竟有种莫名的心虚。
直到被放在床上,谢时晏一言不发坐在床沿,李昭才反应过来,他似乎——吃醋了?
可他们早就没关系了,他吃哪门子醋。
李昭想了半天,最后只能归因于谢时晏的奇葩占有欲。
是了,谢小郎君这个怪癖,她早就领教过。
她还记得他曾经有一对十分喜爱的青瓷花瓶,就摆在他的书房里,旁人摸一下也不行。后来他的一位同门师兄为母祝寿,欲重金求购,他明面上答应,转身却“不小心”砸碎一个,凑不成一对,只能不了了之。
她当时只觉得巧,后来相处久了,她才慢慢感觉到他深入骨髓的占有欲,他的东西就是他的,就算不喜欢了,坏了、碎了、毁了,也不允许被别人染指半分。
李昭想,她或许也是他的一件旧物,就是他不要了,也不容旁人沾染。
她有些想笑。
她如今这个年纪,儿子都上学堂了,哪儿有功夫想这些风花雪月,情情爱爱。
她清了清嗓,轻轻解释道:“我与他,并没有什么干系。”
不知触动到了谢时晏哪根敏感的神经,他蓦然瞪向李昭,“你还想与他有什么干系?”
狭长的凤眸里,竟还能看出丝丝委屈。
他满脸阴鸷:“昭昭,那小子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年纪轻轻,不悬梁刺骨去念书,反而钻营这些偏门左道的法子,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别的不说,就长相来看,李奉礼明明是个翩翩少年郎,谢时晏完全就是睁眼说瞎话。
不过看他现在这幅样子,李昭难得没有顶撞,顺着话头哄他,“是是是。”
“远不及相爷当年的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