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摧毁一切的黯流,源头是我……”草太不可置信的看着银古。
随着说出这句话,黑暗中游动的虫突然静止了,停在半空。
虚空中伸出一只只黑色的手,抓住了他。草太感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锁住,黑色的手越来越多,多到将他包裹住,拼命的向下拉。
身体被惊恐和绝望灌满,草太连口也被紧紧捂住无法呼救,而对面的银古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直到即将被黑暗吞噬的草太只剩最后一只眼睛,他看到左眼安在的银古那双碧绿色的眸子着看着他。
对面的银古微笑着,瞳色和发色渐渐变深,一瞬间竟生生变成了草太的模样。
草太就这么面对自己的脸,熟悉又陌生。而那个“草太”邪笑着转身,仿佛下一秒要取代他,回到现世。
混蛋,别跑!草太内心奋力挣扎着。
*
“别跑!”
草太大喊着惊醒起身,才发现天已经亮了。阳光照到被子上,照亮空气中旋转上升的微尘。
一身冷汗的他咽了下口水,谨慎的将手伸到阳光下,终于确认了那飞舞的不是虫。
刚松口气,又看到飘过来的一段烟。草太猛地转头,看到叼着烟的银古,一如既往的靠着墙,坐在阴影里看着他。露出的那只碧绿色眸子,有说不出的神秘。
草太急忙起身,上前几步,冲过去捧起银古的脸,撩起他的头发,看着他左眼位置漆黑的空洞。
就这么和银古那不存在的左眼对视了几秒,直到银古将他推开,草太才回过神来。
“抱歉。”草太对银古说道。
银古又用力吸了口烟,表情无奈没有理他。
草太向后一仰,躺倒在被子上。他看着屋顶斑驳的痕迹,回想着刚才真实的梦境,问银古,“那虫,名为黯,是不是?”
“啊?”银古看向草太。
“源自于人心之黯,非单纯黑影之暗。”草太继续说着,随后望向银古,“可以医吗?”
“心病哪是那么好医的。”银古吐了个烟圈,淡淡说道。
“有药吗?”
“没有。”银古摆出一句。
“那有能灵魂出窍的酒吗?”草太又问道。
银古被气笑了,“神经病。”
“哈哈!”
银古听到笑声疑惑一瞥。
“哈哈哈哈,哈哈哈……”草太看着天花板笑个不停。
“疯啦!”银古说着,抬脚踹了他一下。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从什么时候开始,才发现是一场梦的呢?草太摇摇头,抬手遮住眼。
“别睡了,跟我出去一趟。”银古说着,起身背起布包。
“干什么去?”草太随口应道。
银古绕过草太走出屋子,“去看看昨天发病那些人。”
“他们的病……还会复发吗?”草太回想起昨天夜里,见到村民一个个吐出黑水的样子,很是担心。
“黯很畏光,白天应该不会,晚上不确定。”银古扶着门框告诉草太,随后穿上鞋走了出去。
*
初春时节大地回暖,晴空万里。这座村子里也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们,无论干活还是聊天,人们的开心都挂在脸上,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路人们都笑着和银古草太打招呼,开始草太还有些尴尬,但遇到的多了,很快便由勉为其难的点头示意,到自然而然的挥手回以微笑。
草太感慨这似乎是个幸福感极高的村子,还想着是否因为衣食无忧的缘故。可随着跟银古寻访过一家又一家,才发现他们却都是过着清贫简朴的生活。
村民们没有诊费,便将采来的果子,晾晒的菜干,攒起来的粮食拿出一份硬塞给他们,推都推不掉。甚至还有一位老人家直接将半大的鸡崽塞到草太怀里。
抱着鸡的草太,求助的眼神望向银古,可银古根本没理他,而是自顾自的开始收拾东西。
草太将鸡放下,可又被老人塞回怀里,尴尬的如此往复。
“喂,喂……”草太小声喊银古,想问该怎么办。
整理好东西的银古等草太将鸡再次递还给老人时,拉起他就跑。直到绕了几个圈才停下。
“怎么,这就跑不动了?”银古大口喘着气调侃到。
“胡说!你才……你才跑不动了!”草太回怼到,“他为什么不给你啊!”
“因为你看起来,就是不擅长说拒绝的那种人。”银古缓过劲儿来,取出火折子新点了支烟,“所以说,下次直接拒绝就好了。
就算对方是善意,原本不想接受的强加过来,也会成为负担。”
草太低着头默默听着,这时熟悉的驱虫烟味道也让他放松了许多,“也给我一支吧。”
银古翘起一边嘴角笑了,将烟递给草太,“别那么拼命了。”
草太从没和银古提过自己来自哪里经历过什么,可这一句话好像银古什么都知道。“你……”他错愕的接过烟,“为什么这么说?”
“就你那张脸,天天愁的,跟把万物生灵都背负在身一样,累不累啊。”
从能力显现开始,宗像一族肩负的闭门师家族使命,从来没有过想做与不想做这样选择的自由。
草太有些不知所措,握紧拳头想说银古你懂什么,可犹豫再三只能问道,“你做虫师不是为了救人吗?”
银古叼着烟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有些疑惑。
“难道你就没有遇到过来不及,或者无能为力的时候?!”草太激动的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