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出来的四人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出身麟卫,是个爱笑的性子,他加速跟在洑君旁边,方便说话,“属下宁芥,是燕人与外族的血脉,瓦剌与鞑靼语都略有所通,主子若有需要,尽可以吩咐属下。”
以他的年纪,这事本轮不到他,正是因着要接待使团才有资格参选,能从十几个青年里脱颖而出,足见本事。
“放心,自有用你之处,稍安勿躁,静候时机。”洑君选人之前了解过他们,影卫的十五擅记写,十七擅易容模仿;麟卫宁芥通外语,肖枫是探听消息的一把好手。
为防变故,一出城她就让肖枫和十七先行暗中去寻使团,自己同剩下二人留在明处;十五安静,倒是宁芥憋不住来自荐,生怕留不下印象。
到现在已有一个时辰,洑君等人停在二十里长亭处等候使团,却始终未见对方踪影。按着消息,他们此时应到了才是。
〖系统,能查他们的行踪吗。〗
【正在查询轨迹,瓦剌使团遇袭,宿主的下属一人轻伤,一人在追踪对方痕迹。】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洑君对此并不意外,不如说,果然还是出事了,她叫上休整的两人再次上马,顺着官道一路前寻。在五里外的短亭处找到了略微狼狈的使团,损失不多,对方的目的仿佛只是拖慢他们行进的速度。
十五悄悄将一小卷信筒交到她手里,低声禀报信雀已死,这是他在枯树丛中找到的。
他们传信采用特殊的方式,乱字重拆,旁人看来不过是鬼画符;十七递的消息很简单
——有诈,勿来。
若是信雀未死,将消息送到,又或者洑君没有起疑而带人前来……可惜的是,她已经来了,并且没有后撤的余地。
一支箭矢从后方飞来,宁芥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提醒,它刺穿了洑君的胸膛,只是角度有些歪,并未射中心脏。若是不及时处理会丢命,就算养好了,余生也得缠绵病榻做个药罐子了。
巧的是,使团中刚好有巫医,极擅治伤,他的动作很麻利,脸上同样带着面具,不过是很有异域风情的那种,只遮下面,还不完全,没有挡脸的意义。
“诶……中计了,这可怎么办呢。”洑君轻笑起来,明明是丧气话,她的语气却是轻快上扬的,让人听的莫名。
巫医会一点中原话,他只觉得这个受伤的人很奇怪,他的部族没有人文关怀这种习惯,很直接的告诉洑君:“你没死就好了,只是会变成废物。”他说话的调子很怪,不过意思能明白。
洑君能感觉到内力在流失,对于她来说这是种很玄的东西,射箭的人不想要她的命,只想废了她,偏偏又把不该留下的传信丢在那种显眼的地方。
〖能知道箭射来的地方吗?〗
【需要提取宿主身体的状况来计算位置,所需时间为五分钟,但以宿主的状态,三分钟便会失去意识,从而使计算中断。】
〖你做就是了,反正也要读档的,最近的存档点在哪?〗
【京城长街。】
〖这么久啊,进度丢的有点多…不过算了,就这样吧,我尽量撑着,你开始吧。〗
【结果计算中……】
一边是箭伤的刺痛,一边是系统扫描那种宛若剔骨剥肉的尖利感,洑君阻止巫医继续处理,咬着牙忍受。那巫医却拧眉扬声,情绪很激动,说的又是异族话,她听不懂,系统现在没办法给她做翻译,于是她让宁芥给她复述。
“你会死的!既然不要我包扎,你何苦让我把箭拔出来,那跟我杀你有什么区别?!我的手不能沾人命,我的神主会惩罚我,你让我怎么办?!”
宁芥冷静的为她翻译巫医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洑君不治就会死,活着会变成废人这话,对于这个,被陛下握在手里的麟卫都很清楚“指挥使”的生死并不重要,死了是那人无能。
麟影卫效忠职守,一旦分割成两卫,便是麟卫忠职,影卫效主。
他不会做职责之外的事,一切以主子的命令为先,宁芥将巫医控制住,不让他再靠近,哪怕被巫医骂的狗血淋头也未有动摇,他脸上的笑从没有消失过;神情很熟悉,就和那时的方知一样,透着说不出的冷。
洑君猜测他可能是在笑自己,终日看别人笑话,现在变成自己被看了啊。血液流失的感觉并不好受,寒冷一点一点钻进骨头,湿透的衣服黏黏腻腻的,反倒是闻不到什么腥味,也许是嗅觉失灵了……她这么想着。
倒是十五,很担忧的蹲在她旁边,用内力将手捂热搭在她的手上,但也没说什么,不置喙主子的决定,不说不该说的话,是他们学的第一课。
也许他的手是热的吧,但洑君已经快感觉不到了,系统对这具身体的判断很准,三分钟的时候她就要极限了,没有新的刺激,她真的会昏过去。
瓦剌使团的那对王族兄妹似乎是被巫医的话吸引过来了,可惜她意识模糊,有点看不清脸,为了清醒一下,她命令十五用匕首刺她的肩膀,“动手。”
十五虽不知用意,还是照做了,新的痛感加入,洑君的脑子确实醒了不少,从晨起到中箭的事,她都过了一遍,始终找不到疑点在哪。
有什么东西被漏掉了。
短短几分钟,洑君却觉得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结果出来了,射箭的人在玄机观,那是一座建在山腰的道观,风评两极分化,离这儿不远。
〖读档吧。〗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再次回到长街上,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勒紧,一点刺痛传来,洑君突然笑出来把四人吓了一下,宁芥脸上的表情都要绷不住了,他有点后背发毛。
既然存档点在这里,足以证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