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高悬,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散去,繁星布满苍穹。晚冬的夜来的格外早,空中飞舞着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 。
将军府内一座雕梁画栋的宅院泛着橘黄色的灯火,窸窸窣窣传来几声脚步声,但很快便被淹没在暴雪中。
苏晚凝细细的听着屋内每一次声响,她已经被困在这具身体里整整一天。
这一天,她艰难的经历了从刚刚‘清醒’时的恍惚,到接收原主记忆时的混乱,再到想起自己是谁的明朗。
她原是昆仑山下一方小池中,一朵通体火红的赤焰菡萏。
因上神元秩偶然经过将其带回,移栽至瑶池滋养千年才化身人形,赐名元荷。
她仙籍来的不正,既不是人间道士潜心修学而来,也不是妖兽界精怪苦炼万年飞升,她是被捡回来的。
元荷还有一个令仙友们不齿的能力——吸收妖魔浊气化为己用。
仙界向来对这种抢夺别人修行为自己所用的行为深恶痛绝,所有人都躲着她、讨厌她,千万年来她一个朋友都没有。
嗯… 除了司掌渡劫台的老神仙!
老神仙说,她的浣浊之术很特别,还夸她是天上不多的真正纯澈善良之人。
这些话她一直记着,每当难过的时候,都会想来安慰自己。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天界渐渐有了一个可怕的传言,说这个‘走后门’的小菡萏是万年难遇的灾星。
他们都说上神元秩将她带回瑶池,是渡引灾星潜心向善。
终于,仙殒之日临近,她决定改变命格,去走一条鲜有人成功过的路——下界渡劫。
若是成功,一来他日飞升上神,与天同寿;二来她要让所有仙友知道,她,不是灾星。
可若是失败…
“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再入六道轮回。” 老神仙的话悠悠的在脑中回荡。
…
只是,下界后的一切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期:她的劫并没有从婴孩降生开始,而是落在了一个昏迷的少女身上。
她记得老神仙说过,下界后是不会有天界记忆的,为何自己会带着记忆下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漏?
刚下来的时候,她曾用菡萏之力探查过这具身体,是坠马后伤到了头,如果不用仙法施救,仅凭凡人医术,肯定凶多吉少。
她本想自救,但却发现她的菡萏之力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散。此刻,她的菡萏灵体已然凋零,一颗暗红的菡萏灵种枯萎干瘪的横倒着。
要想渡劫,她必须要尽快重塑真身,而重塑真身的第一步就是要让这具身体尽快醒过来。
可眼下究竟要怎么做,又有谁可以帮她呢…
她脑中思绪翻涌,身体却只是静静的卧在松软的黄花梨雕牡丹软榻之上。
就在苏晚凝还在思考如何自救的功夫,屏风外面似乎熙攘了起来,悉悉索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侍卫打帘而入,通传:“晋王殿下到!”
晋王…
记忆里,那不是最厌烦原主纠缠的人么,他怎么会来?莫不是来退婚的?
她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听力上,仔细听着。
没多久,厚厚的遮帘被人掀起,一股微弱且夹杂着寒意的松香慢慢飘了过来,屋内的温度骤然被寒风压低了几许。
一把浑厚苍劲的声音响起:“老臣和夫人,恭迎晋王殿下”
这是原主的父亲,大梁战神苏廷,他口中的夫人正是原主生母苏夫人。
而回答的苏廷的,是个无比清冽孤傲的少年男声,“苏将军、苏夫人请起!”明明是谦礼的话,却又显得十分生疏。
“苏将军,本王今日听闻苏小姐在马上摔了下来,昏迷不醒,心里惦念的很。不知现下情况如何了?”
此话一出,苏晚凝就听到屋内幽幽传来了熟悉的女人啜泣声,以及苏廷重重的叹息,他们已经这般伤心一整天了。
刚刚太医也来瞧过,说是原主这身体恐怕是凶多吉少,除非有奇迹。
堂上的锦衣少年肃然而立,若无其事的整理着衣袖,徐徐开口:
“苏将军,先别急呀。本王早年曾遇到过一位高人,那高人在云游四海之前,赠与本王一颗救命丹药。”
少年抬眼看向对面焦急的众人,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正了正颜色继续说道,“据说可以包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本王今日带来了,喏。”
少年伸手,身后的贴身侍卫上前一步,将一个精致的锦盒轻轻放在上他手上。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苏晚凝想再仔细听时,却听不清楚了,似乎晋王在苏廷耳边低语了几声,随后便是苏家上下的嘈杂的叩谢之声。
听起来苏廷十分激动,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苏家多谢晋王殿下大恩,老臣必誓死效忠晋王殿下。”
晋王笑的淡然,但语气中的冰冷又加重了几分,“苏将军,这月十五的大婚,照旧。”
“是,老臣明白。”
苏廷的话音刚落,一时间响动声不断,甚至有些慌乱,似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屋内瞬间恢复了安静。
苏晚凝更加疑惑了,都走了!?
人呢?药呢?
老话说,当一个人失去视觉后,他的其他感官就会相对灵敏,现在的苏晚凝便是如此:
她能听到窗外仆从踏过积雪发出的‘咯吱咯吱’声、能感受到门上遮帘被掀起时带进的凛冽寒风,还能闻到屋内香炉里浓淡相宜的鹅梨香。
而此刻,她正感觉有一股强大的